在我喜歡他的第十年第 38 章 慶幸

晚上前往慶遼的人不多,除她之外,僅有兩對年老的夫婦和一個小孩兒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準備返鄉。

司機在考慮到底要不要發車,說是接下來可能會下雨,天太黑,那邊的路不好走。

被那兩對夫婦七嘴八舌地說服了一通,也跟內部人員讨論了下,最終還是決定發車載他們離開。

只不過,從原本的大客車換了輛小客車來走。

書黎坐上車後,竟然有些後悔。

感覺自己行事太過沖動,不等明天就來了這裏,着急忙慌地坐車去慶遼找他。

算算時間,到那邊估計快零點了,所有人基本都睡了。

她沒跟趙景川說這件事兒,先且不說到那邊之後怎麽找到他這個問題,他看見她晚上大老遠地從市裏趕來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

到那時,她又該怎麽解釋呢?

在她糾結的當口,客車已然彙入車流駛上了出城的公路,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書黎認命地接受了現狀,閉上眼準備先休息一會兒,到那邊再思考這個問題。

她收緊圍巾,靠在椅背上阖眼睡了半小時。

經過一段高速時,冷不丁地被一陣寒風刮醒,睜開眼往車窗外瞧瞧,發現果真如司機一開始所說下起了毛毛細雨。

雨水挾裹着寒氣順着冷風刮進來。

雖不大,但刮到人臉上也是生疼的,如冰錐子般讓人難以忍受。

書黎伸手想把窗戶關上,奈何不夠力氣,使勁地推了幾下都不見動靜。

後座的大爺許是也覺得冷,見小姑娘力氣太小關不上,好心地起身過來幫忙,“來,我來。”

書黎退開位置讓給他,正想說聲謝謝,才發現他也關不上,拼了命地去推,窗戶依舊紋絲不動。

大爺嘗試問坐在前頭開車的司機:“師傅,你這窗怎麽關不上啊?”

司機透過後視鏡掃了眼後面的情況,告訴他說:“哦,那個窗壞了,是關不上的,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怎麽推都推不過去。你別管那麽多了,等下摔了誰負責,趕緊回去坐好。”

書黎無奈道:“可是很冷啊,要是雨下大了怎麽辦?”

司機左邊的窗戶緊緊關着,半點兒風都透不進來,他無法感同身受,也絲毫不在意地說,“再忍忍好了,還有兩個小時就到了,這都忍不了嗎?雨暫時不會下大的,放心,就算下大也是快到西口那邊的時候才下大。”

車上座位不多,有些空位還放了各種行李。

大爺知道她很冷,臉都被凍得沒血色了,将自己的行李放在那個最容易被風刮到的座位給她擋了下風,也就是書黎原本坐的位置,與她進行了一個對換。

對換之後,确實沒之前被刮得那麽狠了。

但随着車速增快,外頭的寒風不停地從窗口灌入,書黎冷得要命,她強壓下試圖打顫的身體,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不說話,試圖熬過去這剩下的兩個小時。

然而半小時不到,就有了感冒的前兆。

鼻子好似被塞住,讓她無法呼吸,也悶得她難受。

坐她後面的兩對老夫婦沒有比她好多少,有前面座椅的遮擋擋住了風,但擋不住冬天趨近零度的寒氣。

加上他們年紀大了,身體免疫力差,大概只會比她更難受。

趙景川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慶遼最偏僻與貧窮的一個小鎮,叫西口鎮。

準備進入西口鎮時,要駛上一段危險的盤山公路,夜晚路特別不好走,碰上下雨天更是危險重重。

還有半小時就到西口鎮了。

坐了兩小時車,累得頭昏腦漲的書黎滿腦子想的都是等會兒見到趙景川的場景,她的心怦怦直跳,離他越近,心跳頻率就越高。

也碰巧在這時,趙景川結束一天的任務,吃完晚飯回到寝室,拿起手機發微信來找她。

jc:今晚吃了什麽?

一只雪梨:湯圓。

以往書黎告訴他今天吃了什麽的時候,都會附帶上一張照片發給他,但今晚沒有。

趙景川沒察覺到有何不妥,跟往常一樣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閑聊。

jc:好吃嗎?

一只雪梨:挺難吃的,可能是我買的那個牌子不好吃。

jc:明天打算做什麽?

jc:我可能要周一才能回去。

jc:明天別一個人待在家裏,回去跟你爸媽待一塊,跟他們吃頓飯吧。

jc:順便把芒果也帶過去,這樣晚上就不用想着回來了。

jc:在忙什麽?不說話。

山腰上的網絡信號越來越差,趙景川連續發了幾條消息給她,書黎發給他的一條都沒發出去,連他的消息都是斷斷續續隔一會兒才收到一條。

時間久了,特別像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書黎急死了,跟他說:我網絡不太好。

jc:你在哪兒?

jc:不在家?

屏幕右上角已然顯示2G,書黎看着這逐漸消失的網格,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因此,決定不繞彎子,直接告訴他她來找他了。

一只雪梨:我跟你說件事兒。

一只雪梨:你別被吓到,也別說我,行不行?

一只雪梨:我現在在車上,快到西口鎮了。

消息沒有成功發出去,因網絡太差,還在打轉顯示正在發送的狀态。

書黎怕趙景川誤會,快速地繼續敲字解釋道:你不要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

書黎感覺她怎麽解釋都解釋不通,任何理由都很牽強。

未等她想好該怎麽解釋這件事,信號網格下出現了一個叉,信號就這麽徹底斷了。

值得慶幸的是,在信號斷掉的最後關頭,前面三條消息被發送了出去。

也讓書黎感到尴尬的是,她根本沒機會去解釋。

***

趙景川碰巧收到了她前三條消息,眉頭擰了起來,繼續打字問她。

jc:西口鎮?

jc:你過來了?你現在具體在什麽地方?

jc:發個定位給我。

然而,消息仿佛石沉了大海,收不到任何回應。

趙景川耐心等了幾分鐘,連續打了幾個視頻通話過去,見無人接聽,退出微信,點開通訊錄直接打電話給書黎。

依然得不到半點兒回音後,他看了眼時間和天氣,終是不安地穿了件外套,拿着傘,打開門走了出去。

宋時微走上來見他急匆匆地要下樓,好奇地停下腳步,問道:“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汽車站。”趙景川只扔下三個字便從她身側走過,還帶來了一陣寒風。

“去汽車站幹什麽?”宋時微不明白,笑着問他,“下午村民送來了很多菜和肉,那些志願者看天氣這麽冷,打算整個火爐一起燒烤,算是個團建活動,你要不要過去?”

趙景川說,“你們吃吧,我沒空。”

宋時微不放棄道,“你要是回來晚,我幫你打包一些留着,就這麽決定了。”

後面一句,趙景川壓根沒聽見,他找人借了輛車,直接導航開車去了汽車站。

西口鎮跟南城別的農村郊區不一樣,這裏是南城地理位置最偏僻的地方,政府還沒撥款打通高速,只能盤山行駛才能進入。

交通不便,外面的人很難進來,裏面的人也很難出去,沒有往來,經濟自然難以發展,待在這裏的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兒童,日子過得很艱難。

那段崎岖環繞的山路,下雨天特別不好走。

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山,懸崖一側搭起的防禦護欄不高不低,要是雨天山上落石砸中汽車致使車輪打滑,加上司機技術不高,是很容易連人帶車翻下去的。

前幾天有一輛冒着大雨進山的私家車就發生了類似的事故,從公路上直直墜下。

一家四口全沒了,至今屍.體還沒找全。

趙景川不清楚書黎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是買了汽車站的票,還是另外找車過來。

他先去汽車站問了一聲,那邊的人回複說:“我不能告訴你,有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買了來我們這邊的車票,但是确實有一輛車在幾小時前從市區出發過來。按理說應該十分鐘前就到的,但是目前還沒到,我懷疑是路被泥石堵住了,所以耽擱了一陣。我剛聽說已經有人去幫助疏通了,要不你再等等。”

趙景川等不了那麽久,天已經黑了,外面的雨也停了,濕漉漉的水汽漂浮在空中冷得滲人。

他在汽車站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在想對策,也用手機重新給書黎撥電話,連撥三個之後電話終于被她接通了。

但信號實在太差,他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我……我……你……不……”連完整的一個句子都湊不出來。

沒說上一句話,可總歸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讓他知道她現在沒事。

趙景川着急的心緩和了少許,見這天沒有再下雨的趨勢,決定開車慢慢沿着那唯一的一條公路走過去看看。

開了二十分鐘左右,果然看見前方停着一輛道路救援清障拖車,有幾個穿着制服的交警在一邊閑聊一邊工作。

其中一位被不遠處的車燈晃了下眼,擺了個手勢暗示他停車,然後走了過來。

趙景川降下車窗,問:“前面怎麽了?”

交警湊近車窗問他:“要回市裏嗎?現在還走不了,得再等個十幾分鐘,有石頭砸下來了,正清着呢。”

他哦了一聲,裝出一副意外的表情,關心地多問了一句:“有砸到人嗎?”

“沒有,沒人受傷。”交警說完,瞧見他松了口氣,沒跟他多說,又走了回去,“再等等吧。”

在等待的十幾分鐘裏,趙景川沒閑着,一直嘗試給書黎撥電話,奈何這一次連他的手機也沒了信號。

徹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他幹脆打開車門下車,靠在車邊靜靜地待會兒,盯着微信裏書黎給他發來的幾句話,有片刻的緘默。

也是在這一刻,他好似隐約窺見了自己的內心。

Leave a Reply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