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晏成柏被捕
越樓西覺得, 自從祁雲渺那夜去過相府之後,不論是裴則還是祁雲渺,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那夜一直在家裏等到祁雲渺回來, 那夜的祁雲渺回來的不算早,見到她騎着馬回來,身邊還跟着裴則的時候, 他其實有些意料之中。
但是他在高處看着, 見到裴則臨走前,居然光明正大地去拉起了祁雲渺的手, 越樓西覺得大事不妙。
雖然祁雲渺最後還是掙開了他的手,但是對于這樣的裴則, 越樓西覺得,事情很是不對勁。
尤其他第二日去朝堂,裴則頂着一張和他差不多受傷的臉, 但是精神和氣色, 竟比他好上不少。
越樓西不知道祁雲渺去到裴則的府上,到底都和他說了些什麽,但是觀他的神情, 他知道, 定是叫他心情愉快的事情。
裴則愉快, 那越樓西便不怎麽愉快了。
下朝的一路上,他都懶得再去看裴則, 徑自往前走, 回到軍營之中消磨了一些體力, 他才回到家。
結果因為祁雲渺昨日和宋潇定親的事情,今日的陵陽侯府,從早到晚, 門檻便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一茬又一茬同侯府交好的人上門來,恭喜祁雲渺和宋潇定下親事,便同從前那些人來恭喜他成為四品的嫖姚将軍一樣。
越樓西看着這群人,又是來氣,幹脆便悶在自己的屋子裏,閉門練習。
他才回來幾天,但是如今上京城的發展,完全和他想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越樓西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只能将自己滿腔的怒意全都化為了動力,不斷地練習自己的武藝。
順便,還有寧王的事情……
二月的上京城,終于開始正式步入春日。
祁雲渺自從上回和裴則答應下來之後,她終于才意識到,對于裴則來說,什麽是真正的上心和愛意。
她平日裏在家待着無事,他便總是喜歡會尋些有趣的字畫來為她解悶;他知道她喜歡看看外面的世界,喜歡闖蕩江湖,但她如今尚不能出門去,他便又為她光明正大地尋來許多描述外邊世界的游記;還有畫像,是光明正大畫着她如今樣貌的畫像,裴則也送給了她;遇到他休沐的時候,裴則還會在休沐的前一日便喊人遞來消息,想要約她一道去外邊的餐館用飯……
對于這般的裴則,祁雲渺覺得自己真的陷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天地。
她每日都接受着他光明正大的好意,面對着他的邀約,偶爾答應,偶爾也有不答應。
沒辦法,她也是個獨立的人,也有許多自己的事情要做,譬如她每日雷打不動的練武,又譬如阿爹的事情……祁雲渺答應裴則,只是答應可以同對待晏酬已他們那般對待他,而不是直接便要接受他成為自己的心愛之人。
到底何為心愛之人……祁雲渺懵懵懂懂,覺得自己是真的沒有特別明白。
這日,裴則又約祁雲渺過幾日出門踏青,祁雲渺一邊答應下來,一邊在準備今日出門去往晏家的事情。
因為晏成柏近來回京了,阿娘又喊她上一趟晏家,遞送消息。
她收拾好自己,便背着弓箭出門,出發去找晏酬已。
自從她和宋潇定親的消息傳開,祁雲渺又見過一次晏酬已,卻是在自家。
他是聽聞了消息,來為她賀喜的。
是的,賀喜。
晏酬已聽聞了祁雲渺和宋潇的事情,居然來賀喜,祁雲渺也沒有想到。
她看見晏酬已眼神之中的落寞,卻還是要在自己的面前強顏歡笑。她真的很想和晏酬已解釋自己的無奈之舉,但是想起阿娘和宋家嬸嬸的叮囑,祁雲渺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曾将真相告知給他。
她謝過了晏酬已的賀喜,送走他的時候,由于心虛,許久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哎,祁雲渺想,她是真的不想叫如此多的人為自己傷心的,晏酬已、越樓西、阿兄、宋潇……每一個人的事情她都沒有處理好,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将這些事情全都處理結束。
或許是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結束的那天吧。
等到阿爹的事情結束了,她和阿娘離開京城,那便一切都可以塵埃落定了。
那日之後,晏酬已不曾再上過侯府,祁雲渺也不曾去過晏家。
如今她終于又到了晏家,晏成柏正好不在家,是晏酬已接待的她。
祁雲渺便将阿娘的信箋先交給了晏酬已,為了避免看到他眼神之中的失落,她還假裝随口關心,道:“對了,你父親不是前日才回家,今日便已經開始忙起來了嗎?”
“是。”晏酬已道,“父親今日一早便去寧王府上了。”
寧王……
祁雲渺渾身一震。
自從上回寧王在皇帝面前舉薦她為益王府的世子夫人,害的她不得不和宋潇定親以躲避婚事之後,祁雲渺原本在心底裏對于寧王的恨意,便又更上了一重。
阿娘說的不錯,那是個瘋子,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寧王不死,她和阿娘在上京城中一日,他們之間的鬥争,便永遠都不會停止。
祁雲渺眼神之中的恨意突然顯現,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燒。
晏酬已便定定地觀察着祁雲渺。
自從前段時日聽聞祁雲渺和宋潇定親的消息,晏酬已這幾日心思便都無法完全放松。
縱然他其實早知道婚事是假的,祁雲渺不過是為了躲避和益王世子的婚事,但他還是難以消散自己對宋潇滿滿的嫉妒。
宋潇。
晏酬已此前從未将這個人放在眼裏。
如今想來,是他錯了。
他知道,祁雲渺定親,既不找裴則,也不找越樓西,而是去找宋潇,是因為裴則是她曾經的兄長,越樓西則是她如今的兄長。
但是除此之外,叫晏酬已不滿的是,難道他不是和宋潇一般,和祁雲渺明面上沒有任何兄妹關系的人嗎?祁雲渺既然要定親,為何只選擇宋潇,而半點也不考慮他?
他上回特地去侯府恭喜,她也并不願意告知他真相。
是因為寧王的關系?還是在她的心底裏,他其實和宋潇是一樣,或者連宋潇都不如?
這些問題困擾了晏酬已許久,但是他在面對祁雲渺時,卻從來不會叫情緒困擾自己半分,影響自己的發揮。
他素來都是這樣的,一個人若是有十分的躁郁,将那些情緒全都顯示出來,那就是一個失控的瘋子;但若是有十分躁郁,卻只顯露出三分,那便是一個能夠叫人憐惜的可憐人。
祁雲渺從寧王的事情之中掙脫出情緒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正和晏酬已說着話。
她回頭去看晏酬已,卻見到晏酬已正好盯着自己,雙眸帶着幾分憂郁。
祁雲渺又心下一動。
她問:“晏酬已,你盯着我看什麽呢?”
晏酬已恍惚,在祁雲渺的提問下,終于默默彎起了自己的眉弓:“在想祁姑娘志在山河,但是如今卻定了親,那祁姑娘在完成了自己的心願之後,真的會囿于後宅,終此一生嗎?”
“怎麽可能!”祁雲渺此生無論什麽問題都可以猶豫,但偏偏就是這個問題,她絕對不會猶豫。
“我此生,定是要行俠仗義,行走于世間江湖的!”
晏酬已便放心地越發彎起了眉弓。
春日已至,他清澈的笑意便如同和煦的微風,輕輕地敲開了祁雲渺的心門。
“那我等着看祁姑娘自由的那一天,祁姑娘行走世間山河,必定會成為全天下都歌功頌德的俠女!”
他誇得真是叫人不好意思。
祁雲渺自然只能收下了晏酬已的祝福。
近幾日祁雲渺上晏家的頻次實在不算多,尤其是越樓西回來之後,于是今日上門,她還特地帶了弓箭,便就是想要和晏酬已一道練習練習的。
晏酬已也正有此意。
他握緊了弓箭,當着祁雲渺的面,在她的親眼目睹之下,射出了自己苦練多日的一支箭。
上一回見還是不能夠很好射中靶子的晏酬已,今日再見,卻居然已經可以射到将近靶心的邊緣,甚至三支中,便有一支箭羽可以命中靶心,祁雲渺很是為他的進步驚嘆。
“晏酬已,你有如此的進步,日後必定也會成為一個神射手的!”
晏酬已笑笑。
若換從前的他,定是要謙虛,但祁雲渺已經教過他了,不該謙虛的時候,并不需要過于謙虛。
他有這個本事,他有這個天賦,那他便當得起這份誇獎。
于是這一日,倆人在晏家的後院之中又一道練習了許久的弓箭。
祁雲渺是午時來的,最後快要走的時候,天色漸黑,但是晏成柏還是沒有回家。
晏酬已送祁雲渺到門口,并沒有覺得自家父親晚歸有什麽不正常。
對于商人而言,夜晚多有酒局,這般的時辰仍舊忙碌在外,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但是今夜還真是不同。
就在晏酬已送祁雲渺上馬的時候,有仆人急急匆匆自遠處趕來,氣喘籲籲到他的面前,道:“不好了,不好了,少爺……不好了,老爺他出事情了……”
晏酬已臉色驟變:“出什麽事情了?”
仆從便道:“老爺今日如同往常一般去寧王府給寧王送新年賀禮,結果卻被早已守在寧王府邊上的官差給抓了個正着,原來,原來……”
“原來什麽?”晏酬已追問道。
仆從着急得一口氣說不上來話,看一眼祁雲渺,又看一眼晏酬已,道:“原來早已有禦史臺的人向陛下檢舉了織造局上下腐敗行事,貪污受賄,近來整個織造局的官員都被監視地厲害,上至寧王,下至發放文書的小吏,京中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按兵不動,唯有老爺,老爺此番上寧王府,便是連同寧王一道,被抓了個正着!如今正被官府給扣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