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小越vs小晏,背地裏的正……
晏家雖非官宦世家, 但身為金陵首富,不論是在金陵還是在上京城的宅子中,都有許多的家丁守護。
但如今滿園的家丁, 竟無一人發現越樓西的存在,将其攔下。
“越将軍?”
晏酬已看到越樓西的剎那,有些怔愣, 不過旋即便笑了。
“越将軍真是不走尋常路, 他人上晏家做客,皆走的是正門大路, 越将軍倒喜歡走牆角小路。”
“不走牆角小路,怎麽能見到你的真實面目呢?”
和晏酬已相處了個把時辰, 越樓西已經十分清楚,這姓晏的嘴皮子功夫了得。
但任他如何了得,他也不是個純粹的莽夫, 任人拿捏。
“晏酬已, 你平日裏就是這般在祁雲渺的面前一套,背地裏又另行一套的?”他睥睨着晏酬已,無視面前後知後覺的滿園家丁, 冷笑道, “幸而我早知曉你今夜的河燈有蹊跷, 特地過來探聽了一番,不然還真要被你給蒙在鼓裏。”
“蒙在鼓裏?”晏酬已不改面上的笑意, 道, “不過是店家有點子, 而我恰好可以助店家一臂之力罷了,店家的點子是真的,可以溶于水的河燈也是真的, 而我從始至終都不曾說過,我并不認識這賣河燈的店家,不知道越将軍說的蒙在鼓裏,是說的什麽事情?”
“……”
饒是越樓西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沒想到,這晏酬已竟還如此擅長詭辯。
他咬牙道:“你往日裏在祁雲渺面前裝着一副謙謙公子儒雅随和的好樣子,背地裏卻陰險狡詐,滿是算計,晏酬已,我今日來,沒有別的事情,就是警告你,日後不許再肆意接近祁雲渺,不許再對她有任何的心思!”
原來他深夜特地前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晏酬已聽罷越樓西的警告,沒有半分的膽怯,反倒古怪地又笑了一聲,問道:“越将軍這話,是以越家兄長的身份在說,還是以祁姑娘的愛慕者身份在說呢?”
他坐在椅中,定定地看着越樓西。
原來一場元宵燈會,不僅是叫越樓西發現了晏酬已的心意,也叫晏酬已發現了他越樓西的心思。
越樓西睥睨着晏酬已,晏酬已便輕飄飄地擡起頭,回敬着他。
四目相對。
越樓西一下便攥緊了身上随身佩戴的橫刀,無視守在晏酬已身邊的諸多護衛,将刀抵在了晏酬已的脖子上。
“我是警告你,不是在叫你同我讨價還價!”他一字一頓,似乎絲毫不怕晏酬已看出自己的心意。
“不管我如今是何身份,都與你無關,你給我記好了,姓晏的,祁雲渺并非是你可以惦記之人,你識相的,便給我滾遠一點,帶着你的人給我滾出上京城,回到你的金陵,你若是不識相,信不信将來想要全身而退都做不到了?”
“越将軍總是這般大的口氣。”晏酬已昵一眼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慢條斯理的語氣不改,不僅沒有被越樓西的話給吓到,反倒還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晏家的護衛見到越樓西此舉,紛紛想要上前,可晏酬已一個眼神,他們便全都停留在了原地。
“但可惜,這裏是上京城,并非是越将軍的軍營,也并非是将軍可以獨自馳騁的邊塞。”
越樓西的橫刀,素來是他用的最為稱手的兵器之一,他的刀抵在晏酬已的脖子上,退一分便顯得遠了些,但只要再近一分,便可以輕輕松松地劃破晏酬已的皮肉。
越樓西今夜只是想吓唬吓唬晏酬已,并未真的打算将他的脖頸給劃破。
但是很突然的,晏酬已在自己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忽而睜着他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将自己的脖頸往上送了半寸。
一道血痕立馬浮現在越樓西的眼前。
越樓西瞳孔皺縮,頓時收回了自己的兵器。
“你是瘋子?”他怒問道。
晏酬已平靜地笑着,不去管脖子上的傷口,而是面對越樓西反問道:“我以為,夜半翻牆而來持刀警告我的越将軍,才是瘋子。”
“越将軍想要将我們晏家驅逐出上京?那便請越将軍試試吧,晏家樹大招風,不管是在金陵還是在上京城,都早多有敵人,将軍若是看不慣,何不遂了那些人的願?”
這是越樓西第一日認識晏酬已。
卻也是他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晏酬已。
他擰眉地看着他永遠平靜臉頰上的陰翳笑意,素來見多了刀光劍影的将軍,後知後覺,竟也覺得這陰涼笑意比邊塞入了夜之後的景象還要荒蕪。
越樓西今日之所以深夜還要前來晏家,本只是覺得晏酬已此人心機頗深,而祁雲渺心性單純,倆人不适合深交,不成想,他今日抵達晏家,真正見到的晏酬已,竟是這般。
這何止是心機頗深。
晏酬已此人,似藏匿在山林之中的毒蛇,平日裏看似與山林融為一體,平靜無波,溫和無害,但不知何時,便會視你為獵物,牢牢地盯住你。
等你意識到危險之時,說不準,他已經在你身後張開了血盤大口,只待一口入腹,飽餐一頓。
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越樓西也絕對不會再允許祁雲渺與其有過多的接觸。
他凝視着晏酬已脖頸上的傷痕,收緊橫刀在身側,道:“你不必激我,我今夜的目的,只是為了祁雲渺,你這脖子,最好是明日便出現在祁雲渺的面前,不然,我只怕你傷口愈合的速度,不如你心眼子轉起來的速度。”
“晏酬已,我該警告的都已經警告過了,言盡于此,若是他日我再發現你在背地裏算計祁雲渺,利用她對你的友情,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譏諷地放完最後一句狠話,一轉身面對的便是無數晏家的家丁護衛。
如同來時那般,越樓西沒有将他們任何一個人放在眼裏,當着他們的面,徑自朝着來時的牆角回去。
而晏酬已也沒有派人追上去。
一個縱身,越樓西便沒了蹤影。
—
總算是把元宵燈會給熬過去了。
祁雲渺是夜帶着唯一的一盞花燈回家,将花燈擱在床頭,洗漱完畢之後,便趴在榻上,看着自己帶回來的花燈。
這是一盞她特地找人做的針刺無骨花燈,在很早之前便開始準備了。
這針刺無骨花燈,是南邊的手藝,在上京城流傳不多,大多為貴人們所用,祁雲渺想要得到一盞,不依托侯府的本事,并不容易。
她欣賞着這盞難得的花燈,心底裏想着今夜燈會的事情,心情頗佳。
雖然祁雲渺今夜一開始,并不喜歡那三人在自己面前吵吵嚷嚷的場面,但後來她同宋青語單獨出去逛街的時候,祁雲渺大多時候還是開心的,這的确是她想要的元宵燈會沒有錯!而且在最後,她還親眼見識到了可以溶于水的河燈,這是多麽難得的事情。
抛開別的不提,祁雲渺覺得自己今夜的花燈盛會,很是有意義。
這才剛剛結束,但是祁雲渺已經開始思索自己下一回參加元宵燈會的事情。
如果……下一回元宵燈會,她還在上京城的話。
自從上回寧王大鬧一場之後,寧王妃因為心有愧疚,時不時便喊阿娘小聚。
倒不是一定在王府,也有在宋家,也有在侯府。
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沈若竹對于寧王妃的邀約,并不以為意,大多只是懶懶應付,但是到了後來,在她們得知寧王的眼疾或許有異之後,沈若竹便不再簡單應付寧王妃了。
她希冀着能從寧王妃的口風之中再得到一些關于寧王眼疾的消息。
不管是什麽都好,只要能确信他的眼疾是裝的,确信他騙了皇帝,做了許多的事情便好。
祁雲渺不知道,她何時才能找到确鑿的證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可能幫上阿娘的忙。
雖然元宵燈會好,但若是她參加的要求是下一年依舊無法為阿爹的事情報仇,那祁雲渺寧可不要。
她想要寧王死,死的越快越好,死的越慘越好。
她對着花燈,正兀自想得出神呢,卻見自己屋外忽有光影逼近,頃刻之間,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祁雲渺一怔,便問門外之人道:“是誰?”
“是我。”越樓西悶悶的聲音傳來。
“越樓西?”祁雲渺不解,不是剛從外頭回來,怎麽又要見面?
她在寝衣之外披了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走去門前,為越樓西開門。
“越樓西,你做什麽呢?”
“我……”越樓西從晏家回來,一路思來想去,越發地堅定,自己不能這麽任由祁雲渺和晏酬已相處下去。
他看着只開了一點門縫,站在門縫之中與他面對着面的祁雲渺。
剛剛沐浴洗漱結束,如今祁雲渺渾身上下再沒有一處地方是塗抹了胭脂的。
她仰着自己素淨的臉頰,看着越樓西,沐浴過後格外皎潔的一張臉,還有那雙水靈到立馬便能氤氲出水霧的眼睛,全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越樓西的面前。
“……”
越樓西的喉結突然難耐地動了動。
自從昨日歸家到如今,他還沒有見過祁雲渺素面朝天的樣子。
她卸了妝同不卸妝時的樣子,實在是有許多的不同。
一個時辰前塗抹上胭脂的祁雲渺,手中攥着她的那盞無骨花燈,眉眼精致得便像是嫦娥懷中抱着的玉兔,像是從天宮上偷跑下來的仙女;但是此時此刻的祁雲渺,卻像是山間的精靈。
風吹過她的臉頰,也只有為她停駐和傾倒的份。
“越樓西,你做什麽?”
眼見着越樓西盯着自己,久久都沒有動靜,祁雲渺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越樓西終于回神。
他眨眼,依舊是隔着門縫看着祁雲渺。
但他嘴角已經忍不住揚起了笑意。
适才和晏酬已見面時所帶來的不适,在頃刻間總算煙消雲散。
但他好歹沒有被美色失了智,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麽。
只聽越樓西道:“我來和你說晏酬已的事情。”
“晏酬已的事情?”祁雲渺知道,越樓西不喜歡晏酬已,今晚燈會時,他的行為和舉止都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也罷,她本來也就不奢望他們能成為朋友,是以,只要他們能和平在自己的面前,她便不想管束更多。
如今越樓西卻特地為了晏酬已的事情過來,他這又是想要做什麽?
祁雲渺不解,越樓西便道:“你昨日告訴我,你和晏酬已關系不錯,如今你都有在時不時教他練習射箭了,我今日便在想,男子射箭,力道與高度終歸與女子不同,你教晏酬已射箭,或許并不能完全适合他,不若我為他尋一位軍中的師傅,這樣,日後你便不必再時常再去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