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心咒第一百零四章加固
張靈犀和馬天童兩人一前一後守衛着整只船的安全,表情嚴肅,身姿挺拔就像兩個門神。我第一次覺得他們不再是打扮怪異的角色扮演者,而是真正隐沒于世的高手。
特別是張靈犀,風掃過他的發梢撫弄着那雙原本妖媚的眉眼,只見狠厲,再無顧盼生姿。直到天色漸黑他們才進了船艙。
我在這種緊張狀态下,只顧着留意外面的動态,全然不覺濕透的衣服早已貼在身上怄幹,手臂上的劃傷已經自行止血,傷口都已經發幹結痂。
“……沒我借你的那一下力道你連船都上不了!”馬天童一邊罵,一邊脫衣服。
“誰讓你借了?要不我還你?哼!你是算到補給站有埋伏,所以不敢護送朱墨吧!怎麽?把鍋往我身上甩特有成就感是吧?”張靈犀惡狠狠地回擊。
我悄悄退到黃宵床邊坐下蜷縮着身子,恨不得化成一粒塵埃,避免被這兩人誤傷。
“我不是也上岸置辦東西去了嘛!而且還特意交代了人照看你們!我剛才要不是及時趕到,朱墨就已經被人抓走了!你呀,就是身手不行!還不承認。藥品沒帶上船都是你的疏忽!”馬天童搭着毛巾準備出去,大概是要去洗澡。
“你身手好,你把藥品都撈上來去啊。沒我斷後,你能帶着朱墨順利上船?你這是要幹嘛去?現在離了港,我們很難再有淡水補充,你別把水都浪費在洗澡洗衣服上!”張靈犀惱怒地跳起來指着馬天童大罵。
小志提着一個紅色的塑料桶進來,有效地化解了尴尬:“胖子叫我打些水給你們洗臉,他說雖然水箱是加滿的,可量是固定的,以後每天的用水都要定量,盡量節約!”
我求救般地盯着小志,小志會意道:“墨哥!能過來搭把手幫我做飯嗎?”
“好好好!”我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廚房位于駕駛艙的旁邊,我一邊留意着船艙的動靜,一邊偷瞄着胖子。小志和我一樣,像是等待戰争爆發的士兵。胖子倒是和平常一樣,臉色平靜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船艙那邊也安靜了下來,沒了争吵的響動。
船上的飯食簡單,除了罐頭泡面,就是各種為了維持身體基本運營的維生素和葉綠素沖劑,這些都是張靈犀準備的,對于幾個大男人來說已經算是面面俱到了。小志特意熬了些白粥給黃宵,我拆了包榨菜倒在碗裏,就算是開飯。
胖子和馬天童輪換着掌舵,幾人相處得有些別扭,應該是因為我的存在吧。
黃宵的情況好轉了一些,仍然不能進食,只能接受少量水分的補充。可惜補給站落下的藥品,不然他的情況能好得多。一個多星期下來他人瘦了一大圈,整天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看着讓人心裏難受。
胖子不愛說話,有時候一天吐不出來一個字。馬天童和張靈犀的相處模式就是不停地拌嘴吵架,海面上起點風都能令他們争吵起來,如果不是胖子在,我估計他們一天能打好幾架,總之這兩個人我不敢招惹。
唯一能與我交流的只有小志,可他十分警惕,願意與我插科打诨,卻無法刺探出任何有價值的訊息。也許他跟我一樣,什麽也不知道,當然他那種跟誰都不是一路的感覺也揮之不去,因為胖子召集的會議只有馬天童和張靈犀參加,連黃宵都被排除在外。
海上航行的第十一天,我被一陣叮叮咣咣所吵醒,起來一看,十分難得,除了胖子其他人都在甲板上忙碌,張靈犀和馬天童待在一起竟然沒拌嘴吵架。我搓着臉頰來到正在鋸斷鋼筋的黃宵跟前問道:“這是怎麽了?”
黃宵緩慢地看了我一眼,虛弱地說:“晚上可能會來暴風雨,得加固船身才行!”
這些天來,我無聊到把船裏裏外外給翻騰了個遍,十分清楚船的情況。這艘船除了外表油漆剝落嚴重,船身內部早就被鋼板加固得無懈可擊。今天再次加固,看來暴風雨不小啊。
黃宵因為虛弱,稍微一動,額頭上的汗就像下雨般敲落在甲板,我不得不嘆氣搶過他手中的活道:“你還是回船艙歇着吧!又不能随意補充水分,一會中暑了怎麽辦,我帶的藥品可不夠應付突發病變。”
黃宵倒也不矯情,點了點頭,和正在焊接的馬天童打了聲招呼便回船艙休息去了。
我眯眼看着滿天梯田般的雲彩,分辨不出有什麽異樣,如果硬要找出異樣,也就是空氣的濕度正在上升,溫熱的風像是把一層層奶油塗抹在皮膚上。
張靈犀一個人拖着工具箱對門窗敲敲打打,馬天童腰間挂着安全繩索,由小志拉扯着吊在船身外将鋼筋焊接在每一個連接點上。
我詢問了鋼筋所要的尺寸,一邊截斷,一邊遞給馬天童,幾人配合得當,傍晚,所有工作全部完成。
由于筋疲力盡,晚飯都只吃了泡面。除了胖子仍需把舵,其他人都匆匆上床蓄養精力。
我身體疲憊卻躺在床上遲遲不能入睡,望着窗外的天空由藍變紫,然後又由紫變橙,終于察覺到了異樣。我爬下床,悄悄走出船艙,來到船頭。望向那沒有一絲波紋的橙色海面,猶如一面鏡子,甚至能倒映出我的臉。由于沒有參照物,船就像是靜止停在了鏡面上。
出港口以後環境逐漸變得安靜,可怎麽也不像今天這般安靜,以往總能聽到風聲,海濤聲,偶爾會有海鳥的鳴叫,而今天,除了馬達無力地抗議,一切都像是靜止了。
我突然感到恐懼,心跳速度急劇上升,可身體卻像被固定在了那裏一般,毫無生氣地凝視着鏡面裏倒映出的自己。腦海中審視着自己的過往,我還沒跟小叭交代我的離開,還沒幫木頭找到啓明叔的下落,還沒告知母親……對了,還有單宇,我還沒去詢問她的苦衷……
“想什麽呢?”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吓了我一跳,我迅速回頭,原來是張靈犀。他換掉了工作時穿的衣服,此時白色襯衫紮在破洞水洗牛仔褲裏,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十多天下來淺藍色的頭發竟沒長出一點黑色的發根,讓我開始懷疑淺藍會不會是他原本的發色。
他一手提着瓶白葡萄酒,一手端着高腳杯搖晃着,蒼白的臉上滿是惬意。出海這些天來,我們每一個人的皮膚都在變黑,就連整日躲在船艙裏的黃宵都變成了古銅色,只有張靈犀,一如既往的蒼白,毫無改變。
橙紅色的天空都不能染指他的蒼白。他這特殊的氣質,配合這獨特的環境形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面,讓我看呆了,我想這個畫面會映在我腦海裏一輩子,到死都不會忘記。
“盯着我幹什麽!”張靈犀微微皺眉,坐在了船沿,側身靠着欄杆,提着酒瓶的手閑散搭在欄杆上,用眼神示意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