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的叢林全都枯萎,一片蕭條。
二三十歲人家的村莊,雜草叢生。
我走到農莊的路口,幾條小蛇從小路邊竄了出來,黑黝黝的,不知道是否有毒,我趕緊後退好幾步,愣生生的站立在那,不敢往前邁。
聞到硫磺的味道,幾條小蛇迅速消失無蹤。
“姚林?”
“剛接到一個單子,這個村莊鬧鬼。償”
“這個村莊的人早就全部撤離了。”
“非也,墓穴的叢林枯萎後,有幾家搬了回來,你要知道,人老,還是待在老家踏實。”
“現在村莊裏住了幾戶老人?”
“對的,你也有什麽案件在這裏?”
我遞給姚林那張家政阿姨的資料,“我找這個人。”
“咦,這個人?我接的單就是這個人的老公說他老婆似乎被鬼附身,特請我來幫忙的。”
“你剛不是說村莊鬧鬼的嗎?”我瞪了姚林一眼。
姚林嘿嘿一笑,“起初是這個人被鬼附身,現在幾戶老人都受其擾。诶诶。。。都一樣,阿離,那麽較真幹嘛,真是的。”從背包裏拿出一些黃符之類的東西又道,“挪,這些拿着,防身,你本就是至陰之體,進入鬼群,你就被吃的命,于他們你就是美味佳肴啊。”
我幹笑幾聲,率先往小村莊走。
家政阿姨家住村莊的最裏面,泥土路,還是古老的泥土房,根據資料,子女都住在市區,外企工作,待遇應該不錯,想必生活條件也差不到哪。
房子沒有翻修也是子女想接父母到身邊生活,可父母是勞碌命,硬是又回到村莊,做一些自己能做的活兒。
興許是不想增添子女的負擔。
還未走近泥土房子,便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姚林手一攔,道,“先別靠近,你在這等着,我進去看看。”
我點頭,停下腳步。
姚林敲了敲門,門嘎吱打開一個縫隙,在姚林亮出身份之後,裏面的人把門打開一半,待姚林進去之後,門又關上了。
“老太婆,你忍忍,這是道士,是來幫你的。”
“別動她。”
乒乓一陣之後,又安靜下來,只見姚林道,“比較麻煩,也棘手,你容我多做些準備。待在房間,千萬別出去,不然會害人的,鬼寄居在她的血液裏了。”
房間裏傳來男子低沉的抽泣。
姚林打開門出來了,整個人像水分蒸發了一般,蒼白無力,衣服有些許褶皺,褲角一邊被挽起還未放下。
走路不似正常人那般有力。
我連忙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姚林,詢問道,“怎麽了?你也對付不了?”
姚林嘆氣搖頭,“诶,忘了不接了,這茬不好完成吶。”
“你還有心思想這個,到底怎麽回事?”
“被鬼寄居的身體是救不回的,只能等待死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她超度。”姚林手有些顫抖的把符子之類的東西放進背包。
“那。。。你為什麽不直說?”
“等他子女來了再說吧,那老頭也被折磨的不成樣子,诶。”姚林又看了眼泥土房,搖了搖頭。
***
最終,老人的子女同意超度,時間選在晚上。
夜幕降臨,黑暗頃刻間颠覆。
我和姚林坐在車裏,預備的一些零食被姚林找了出來。
“怎麽又是面包和牛奶,外加巧克力的。”姚林有些揪眉的盯着被他搜出來的零食。
我沒好氣的一瞪,“難道放些米飯?別逗了。”
“好歹和上次不一樣的的零食啊。”
“又不是預備給你的。”
姚林嫌棄的把零食又放了回去,仰着頭,靠到汽車座墊上,閉目養神。
半個小時功夫,老人的子女從泥土房走了出來,男人的步伐蹒跚,句樓着背,五十左右的年齡,仿佛七八十歲。
老人的子女相互抹着淚,後悔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早點把父母接到身邊。
“道長,可以開始了嗎?”二十多歲的男人敲了敲車窗。
閉目養神的姚林睜開眼,點了點頭,打開車門,背包往肩上一跨,這裏的路坑坑窪窪,最終因為要等到晚上,我還是把車開了進來,以我的技術,從這小路倒出去還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正要關車門時,姚林直直的看了我一眼,“我給你的符千萬要拿在手中。”
“嗯,知道。”
姚林在泥土房的正門前擺了一張桌子,他的鈴铛放到了桌面,點上蠟燭和細香,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就如同在參加一個葬禮,這似乎成了他的招牌穿着。
從剛開始怪異,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不一會,婦人被她的子女扶了出來,她全身綁着尼龍繩,身上的好幾個地方貼着黃符,雙眼緊閉,低垂着腦袋,就像沒有一點生氣。
直到,姚林的鈴铛響起。
婦人猛然擡頭,睜着猩紅的血眸,咬牙卻齒的瞪着姚林,幾乎欲起身。
力量也大的出奇,好在有黃符的鎮着,婦人再怎麽掙紮也徒勞。
“真殘忍啊你,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沒有一點良知的道士。”婦人的聲音低沉尖銳,緩慢有節奏道。
婦人的家人相互抹着淚,嘤嘤哭泣。
“放了她不就等待放了你。因為你的寄居,她的生活就已經走到了盡頭。”姚林鈴铛拿在手中,冷冷的看着還在狡辯的鬼。
婦人動了動脖子,發出關節的聲音,她陰陰一笑,“可她沒死。”說完又瞪着婦人的家人,“啧啧,多情深一樣,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男子抹了抹眼淚,想辯駁什麽,被他兒子一拉,終是閉上嘴,低着頭,沒有言語。
姚林拿着鈴铛,一步一步靠近婦人,語氣也緩緩道,“說吧,為什麽寄居在她身上?”
“哈哈。。。我憑什麽要告訴你,你一個無知的道士而已,拿着雞毛當令箭,壞我的好事。”
“你的什麽好事?”
鬼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瞪了瞪姚林,沒再言語。
“不說?那好。”姚林把黃符往空中一扔,默默念叨着什麽,黃符被成一團火,直直的襲向婦人。
婦人驚恐哀嚎,掙紮的想掐開尼龍繩。
就在鬼差不多要飛灰湮滅的時候,姚林又停止手中的動作,問道,“最後一次機會。”
“魂灰魄散也不會說,你一個小道士罷了。”
***
一場法事之後,婦人閉上眼,斷了氣,永遠的離開了人間。
我這才從車上下來。
突然,婦人的靈魂從肉體裏抽離出來。
她痛苦的看着她至愛的家人。
我走上去,看着婦人,婦人回過神,看着我,愣住了,我道,“有什麽遺言,我可以轉告你的家人?”
“真的可以嗎?”
“嗯,我既然能看到你,就能幫你最後一個忙。不過,你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婦人點了點頭,又嘆了嘆氣道,“說吧。”
“你被鬼附身是什麽時候的事?”
“回到這個村莊的那天晚上,雞飛狗跳,黑暗中一道黑影像我襲來,之後,身體就感覺異常,時常不受控制的做着某些事。”
“意思是去做家政阿姨不是你的本意?”
“是啊,我和老頭子就想在家種種菜賣賣的,我身體也不怎麽好,保姆的事想都沒想。可竟然拿着證件去了家政公司,又被安排到一家有錢人做鐘點工。”
“你在那家有錢人家都做了什麽?”
婦人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只記得埋頭工作,其它的不知道了。”
“什麽印象都沒有?”
“抱歉,沒有。”
看來是鬼借助婦人的身體做了一些導致命案發生的事。
“好了,謝謝。該你了,你的遺言呢?”
婦人淚眼婆娑的看着她的家人道,“我永遠在他們心裏,生死由命,別太傷心。衣櫃的箱子裏,有一個丫頭的婚紗,那是我對丫頭的祝福,還有一些首飾是買給未來兒媳婦的。”
我邊把婦人的話傳達給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早已泣不成聲,嚎嚎大哭。
生死由命,可又有多少無辜的人無辜的死了。
看來這起命案,是由鬼和人一手造成的,但又是誰這麽恨透了死者全家,還是死者全家還不是他最終的目标,那麽,就是大帥哥,大帥哥是他最終的目标。
想到這,我一驚,誰這麽費經盡心思,不惜制造一起命案來害人。
姚林收拾道具。
我站在泥土房的正門前,微微嘆息。
突然幾道黑影閃過,噗呲着樹葉,發出悉悉索索的響聲音。婦人有說過黑影襲向她,之後就被鬼附身了。
那我感覺到的黑影,莫非。。。。。。
收拾道具的姚林也感覺到了,停止手中的動作,拿起桌上的鈴铛,左右審視,慢慢走近我的身邊道,“有鬼。”
“婦人說當她回到村子的晚上,有黑影襲向她。”
“黃符在手中沒有。”
“在。”我把姚林給的黃符攥的緊緊的。
姚林把木劍橫在胸前,雙眼目視着暗黑的夜色,神情繃緊,不錯過一絲一毫的反擊機會。
我也高度緊張起來。
“注意力集中,意志堅強,別有任何動搖,別想傷感的事。可能不只一個鬼,這個村莊想必已經變成鬼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