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封城第 42 章 ☆、平寧城內遇故人

往來寒暑,轉眼三年。

……

南宮火麟随水龍局各地去救火,山火,叢林,小鎮……被他從大火中救出的,不多不少一百一十七起條人命,然而被他擡出的死人,大概三百有餘了。

水龍局這一站的目的地,是平寧城。不為救火,而是這十年一次的靈武大會馬上就要在平寧城召開,全隊唯一修過靈的老大說,作為福利,要帶他們來見識一下。

平寧城因靈武大會而熱鬧起來,各路人士紛至沓來。

南宮火麟在茶館與同僚們一起喝茶,老大仍然是一樣的滔滔不絕,草陰山,水神洞,瑤城……部下們仍然是一樣的冒着星星眼一臉崇拜。南宮火麟嘴角拉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也是靜靜地聽着。初聽這些可真是煩人,可聽久了,卻聽出了一絲回味甘甜的滄桑,這三年,性子終究是磨地平和了些。

他不緊不慢地倒了杯茶,不動聲色地放在老大面前,又繼續有一茬沒一茬地聽着。直到旁邊一桌嬰兒的哭聲擾亂了他的注意力,循聲望去,大驚。他原本淡淡的笑意管理無能,生生僵在了嘴角,眼睛珠子都快要從眼眶子裏瞪将出來:“青顏!”

旁邊桌的女人正手忙腳亂地幫嬰兒擦屁股,全然沒有聽見南宮火麟的叫聲,她嘴裏念念有詞:“我的個乖乖,你怎麽早不尿尿晚不尿尿,你老爹一不在 ,你就尿尿,可為難死你老娘了!”

南宮火麟已經走到了青顏身後,他全無靈力,青顏又沉浸在“老爹老娘”的怨念之中,完全沒有發現他。他正準備伸手去拍青顏一下,青顏卻不經意轉過身。

突然看到久違重逢的南宮火麟,她心緒洶湧地緊,一時沒管住,擺了個又哭又笑的表情。沒等驚叫出聲,手中舉着的小娃娃不知是不是感染了她娘的激動,又來一發,正正尿到南宮火麟的臉上……

南宮火麟連忙去躲,青顏看兒子尿了舅舅一身忙将娃娃轉了個方向,不想又将将迎上同時躲轉方向的南宮火麟。

正直隆冬,一尿就雲蒸霧繞,小娃娃可能覺得有趣得很,不僅停住了哭,還咯咯地笑了起來。

南宮火麟一腔重逢的熱血生生被外甥洶湧澎拜的尿尿澆熄了個幹淨,翻着白眼等它心滿意足地完事,又翻着白眼看着青顏。

青顏本是五味雜陳,感慨萬分,看到自己五個月大的兒子跟舅舅第一次見面,就來了個重禮,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走,屋裏說去。”

青顏将南宮火麟帶回他們住的客棧,告訴南宮火麟幾個月前,她和竹嬈,還有他們的兒子,就從南山梅林,回到了安和城,此次來平寧城,是和南宮家的幾個高手一起來參加靈武大會的。南宮司月也來了,而南宮見月這幾年因戰事折損了不少靈力,留在安和城閉關修養。

南宮家現在光景不如從前,大部分的城池都被薛家搶了去,門徒也是寥寥。很難想象前幾年強盛富庶,勢奪天下的南宮家族,三年多光景就慘淡成這樣。

青顏說得有些傷心,她灑脫個性本不在乎這些家族利益得失,但初為人母免不了多愁善感一些,自己也為這莫名的傷春悲秋而煩擾得很。

她在外屋說話,而在內屋換衣服的南宮火麟一直沒有搭茬,也不知道是不是聽了青顏的話也正在傷神。青顏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往內屋撇了一眼,卻看到南宮火麟舉着自己白嫩的胖兒子正玩地開心,也不知道有沒有将她剛才說的話聽進去。

南宮火麟向自己的外甥做着鬼臉,好奇地逗弄着它:“你怎麽長得這麽難看呀,眼睛怎麽這麽小啊,腿怎麽這麽短啊,你是不是從蛇蛋裏孵出來的呀,你爹爹把你孵出來的是不是……”

小娃娃才不難看,相反它粉嘟嘟的小臉,蓮藕似的小手小腳,可愛極了。它聽不懂,在空中撲騰着小手小腳,咿咿呀呀地跟舅舅“對話”,“說”興奮了,口裏還時不時噴出點口水到舅舅臉上。

青顏看到這場景,不禁滿頭黑線:“有你這麽逗孩子的嗎?”

“青顏姐,它爹呢?”南宮火麟放下手中的娃娃,轉身問青顏,“竹嬈恢複過來了嗎?”

問完心下又想,沒恢複過來怎麽生出這胖胖的兒子,這兩個這幾年最是逍遙,心寬地連小孩都舍得生了。

“竹嬈他不殘不廢,健全,健全。他去審神司給南宮家參加靈武大會的人報名去了,估計也快回來了吧,”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南宮火麟一眼,“這些年南宮家還是有些實力強勁的修靈之士加入的,說不定,能幫你把赤焰銀鞭奪回來。”

靈武大會十年一次,又叫做洗牌。各路好漢在審神司的監管下正規比試,車輪戰,贏的人可拿走輸的人的靈器。審神司此舉,是鼓勵正當比武,有能力者得靈器,避免不正當的江湖厮殺掠奪,多傷性命。

南宮火麟眼角閃過一絲黯淡:“無所謂,反正我也用不了。”

青顏正想上前安慰,竹嬈卻在這時回來了,他沒有看到裏屋的南宮火麟,一進門,就心急火燎地道:“青顏你猜我剛才在審神司打聽到什麽?封城她居然在平寧城,還在審神司謀了一份差!”

聽到這話,青顏沒有馬上喜出望外地迎出去,而是迅速在南宮火麟耳邊說了句:“快跑!”

南宮火麟顯是被竹嬈的話驚到了,愣愣地出了神,他只覺心裏湧出了巨浪,急速迸發到頭頂,哪裏還有力氣跑。

幾秒鐘的功夫,竹嬈已經進到屋內了,看到南宮火麟,他臉上的笑容懸到了半空中,接着是一個狠狠的拳頭。

“真是巧啊你也在這兒!”一拳沒打夠竹嬈還想再補一拳,被青顏攔下了,他周身散發着洶湧的靈力,“把我徒弟害成這樣,還正愁找不到你算賬呢!”

南宮火麟沒有躲避,這一拳也是結結實實,他很久沒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了。

“對不起。”

唔,他也很久沒聽到這三個字從自己口裏說出的聲音了,多久?大概是一輩子吧。

竹嬈當然明白南宮火麟的苦衷,他也明白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可他愛徒心切,根本接受不了他走後尹封城遭遇的一切。

他“蛇精病”的一生裏,曾經有過許多的大膽設想,比如青顏也許一直是男扮女裝,有一天也許會在男澡堂子裏看到青顏也說不定。比如南宮見月其實已經好幾百歲了,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受情劫來的。比如,他最好的兄弟南宮火麟娶了他最疼愛的傻徒弟可好?

不娶也就罷了,何苦把人家傷成這麽個讓人心疼的境地,南宮火麟心腸再硬,真不會疼嗎?

南宮火麟最後還是在青顏的“掩護”下出了客棧,他摸着被打碎的眉骨往水龍局住的客棧走,心想,這個樣子應該是挺窩囊的。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既好聽又溫柔,聽上去很是關切:“不要緊嗎?包紮一下吧。”

轉身一看,是薛靈鳳。

深冬,她在積雪遍布的長街上着一襲及地的紅裙楚楚地站着,紅色織錦羽緞的鬥篷,邊緣是一圈雪白色兔毛,包着她一張紅彤彤的玲珑小臉,煞是惹人心疼。

三年未見,比之于以前添了三分成熟,兩分風韻,還有一分隐隐的愁怨。這愁怨,大抵是因為重逢南宮火麟,舊時的恩怨情仇統統襲來的原因,薛靈鳳小心隐藏着這份愁怨,南宮火麟卻偏偏看得出來。

美人含愁,這要是以前,南宮火麟哪裏受得了,可如今,他心裏想得更多的是,看到薛靈鳳,那必是薛家來了,薛家既來了,那南宮雲霆,會不會也來了?

而竹嬈說,封城也在平寧城……

正想着,薛靈鳳已經走上前來,拉着他就往醫館裏走。

南宮火麟想到三年前沒有如約娶她,分別時對她也着實是決絕,不免生出幾絲愧疚,任她拉着進了醫館上了藥。

薛靈鳳一路上訴說着這幾年的經歷,因為三年前的事,她和家裏鬧不好,一個人出走,游歷了三年。她此次來平寧城是一個人來的,可是薛家人馬也來了,薛老爺子幾番勸她,才終于留下她和薛家人住在一塊。至于南宮雲霆是否有來,她并不知曉,只是聽說他這幾年憑着雷電獵豹攻城略地,好不威風。

醫完了傷,南宮火麟送薛靈鳳往客棧走,夜深人靜,冬天的風又烈又寒,南宮火麟給薛靈鳳弄了個湯婆子拿在手裏,薛靈鳳也要南宮火麟拿着一個,他拗不過,只好一人拿着一個湯婆子往回處走。

看薛靈鳳一路從容坦蕩,完全沒有因為三年前南宮火麟既悔了婚又趕她走而積怨在心,南宮火麟心裏好受了一些,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怪我嗎?”

薛靈鳳怔了一怔,臉更紅了:“如何怪一個深愛的人呢?你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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