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封城第 50 章 ☆、女魔頭戾氣難消

耄耋一個性情古怪的老頭,能夠在審神司坐上第一把交椅的位子,并不是靠着年長,當然也不是靠着運氣——他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靈力是為無形,但也有形;情緒是為無形,但也有形。

靈力兇猛之人,氣場遠布,震懾四方;靈力羸弱之人,只有些許顏色不純之氣流,戰戰兢兢地攀附于主人身體。情緒複雜之人,氣集五色,蔓延周身各處,如鬼魅,如幽魂;情緒平和之人,純白或淡藍,幹淨透徹,如雨後的雲彩般舒展自如。

這些,常人無知無查;修行深者,能夠感覺地到;但耄耋,卻從生來,就能夠用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

他告知尹封城這一切的時候,尹封城就像聽了一出戲,顫抖着眉角:“還有沒有別人……知道你有病?”

“知道的人,差不多全死了。天機不可洩露,看穿不可說穿,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不過你這瘋丫頭的話,也沒幾個人會當真。”

“是,是是是。可是,還是看看大夫比較好。”尹封城神情關切地很。

“大夫能有什麽用……不是,我沒病!”耄耋看她投緣,好不容易準備告訴她,她卻一點兒不認真,氣地他胡子都要飛起來了,“尹封城,你給我聽好!”

“是……是!”尹封城在審神司向來不茍言笑,生不出表情,但每每看耄耋,總覺得親切,忍不住打趣,想來也只能用“投緣”來解釋。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看到你的氣和常人有些不同,想忽視都難。”耄耋語氣嚴肅,緩緩地道,“無論是靈力,還是情緒,都強到不可逼視。可是……亂,極亂。五色的氣全部混在一起,紅色的戾氣尤為突出,竟似一個厲鬼覆着于你身上似的。你這心性,駕馭不了這樣強大的靈力,又控制不了這樣兇猛的戾氣,不來我這兒磨磨,後患無窮。”

“所以你叫我去卷宗室……磨磨我的戾氣?呵,哪有你說的那麽可怕。”尹封城承認心中有放不下的執念,也有平息不了的恨意,可耄耋說地也忒嚴重了,特別是“厲鬼附身”這一說,讓她感到渾身寒意四起,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再說,這三年在卷宗室天天謄抄大大小小的案子,她在也漸漸接受了命運無常,天道不仁。學會了把憤恨壓下去,再壓下去一點,再裝點上一層冷漠的表情,什麽都能掩蓋過去。

“厲鬼就是厲鬼,封在心裏,也是厲鬼,遲早有一天關不住,是要出去的。”耄耋仿佛看出她想什麽,“你在靈武臺上收不住靈力的時候,你在暴打葛俊海的時候,可知這厲鬼已經出閘?”

尹封城無言。

“人是很會蒙騙自己的心的。有人慈悲為懷,背後卻跟着鋪天蓋地的煞氣;有人英雄俠義,背後卻跟着諱莫如深的欲望;有人溫良恭謙,背後卻跟着處處經營的算計……你以為他是在騙你,其實,他是在騙自己的心。”耄耋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有病……有病要治……”尹封城似被戳破,無言以對,只能吞吞吐吐地搪塞,倉皇地逃出門去。

“不過是收拾了一個審神司收拾不了的惡種,至于搬出一堆吓唬人的話教訓我嗎?”尹封城心裏不平,“如果真有厲鬼,早讓它出閘了,何苦擺着仇人逍遙法外而無措?”

……

離雪天鵝被收已有三四天,尹封城皺着眉在卷宗室歸檔,自從聽了耄耋“厲鬼出閘”的吓人話,她就總也忘不了了,這日子一天比一天煩躁。

門口又探出兩個腦袋,警惕又好奇地朝裏打量。尹封城突然一拍桌,擡頭狠狠瞪了一眼,那兩個腦袋立馬觸電似地縮了回去,之後就是一連串屁滾尿流,慌不擇路遠去的腳步聲。

女魔頭在渡口暴打了一個未及弱冠的小男孩,展卓連帶一幫押解使都無力阻止,對方頭都變形了,場面血腥無比。

這樣的八卦,不日就在審神司傳遍,這幾日,争相來“參觀”女魔頭的人,數不勝數。就連幾位位高權重的長老,也商量着罷免尹封城的事,認為她這樣執法犯法的人不能夠再任管卷使一職。要不是耄耋力排衆議,極力“護短”,她早就該“卸甲歸田”了。

想到這裏,尹封城很是不痛快。為了一個惡種,搭上了自己的雪天鵝和熾焰銀鞭,還讓本來就不怎麽好的名聲更臭了,這女魔頭的惡名,更加是卸不掉了。

她煩躁地撓撓頭,郁悶中又瞥見門口出現地一只繡花鞋。

“啪——”習慣性地拍一聲桌子,擡起頭,瞪圓了眼,靜候着探進來的人。

“大白天的,你唱戲啊……”迎上來的,竟是青顏的眼睛。

“呵……呵呵……”眼睛瞪大了還真酸,尹封城揉了揉。

“你可知道這些天發生了什麽?”青顏好生抱怨的樣子,“整整三天,我都在岩島上治那豬頭,可糟蹋了随身帶着的幾副好藥了!”

“什麽?這是為什麽?”尹封城大感意外,“怎麽沒人告訴我!”

“你闖了禍,總是要有個人來善後不是?”青顏道,“本來我是不想理那豬頭的傷勢的,誰知他父母告到審神司,說你将他頭部打成重傷,腦子傷到了,後半生都要癡傻,讓審神司捉拿你重判。耄耋知道我懂醫,又與你交情好,就派人找到我,托我去島上看看那豬頭的傷勢,是不是如他父母所說。”

“那……怎麽樣了?”

“确實是頭部重傷,可以後會不會癡傻,一時半會兒哪看得出來啊。不過有我的上好的金創藥,恢複傷勢是沒有問題的,看他醒後倒是裝瘋扮傻了一陣,天天哭鬧,我就吓他了一吓,說這島上,遍布着你的耳目,小心你再來将他打一頓。這才消停,我看他挺精的,哪有智力受損一說?只不過可惜了我的好藥,為了讓他快點恢複,全給用上了!本是留着給南宮家參加靈武大會受傷的人用的,這下,只能快馬加鞭從安和城再送來了,”

尹封城聽得真想再去收拾他一頓,青顏姐的藥豈是那豬頭配用的?

害得青顏姐也搭進去,她很是不好受:“還有這一出?為什麽不告訴我呢,你還要帶孩子,不值得這麽奔波勞碌。真是謝謝你了,青顏姐。”

青顏喝了一口茶,擺擺手:“告訴你?憑你這性子,怕是又要将那豬頭一頓好打,連他父母也不放過吧!不過你真要謝,應該謝一個叫無名的。本來這豬頭父母還是不依的,是他找到他們,勸說了半天,人家才肯罷休,我看他啊,多半對你有意思,哈哈。”

“感情你是來八卦的……”尹封城一陣臉紅,但馬上又想到,她對無名而言,和他手頭上那些案子裏的受害者恐是一樣的,哪有什麽有意思,頂多是憐憫同情罷了。

青顏丢了一堆去城裏物色的衣裳首飾,吩咐尹封城莫再要穿紅戴綠出去吓人,便離開了。

尹封城擇了幾件全黑的,搭在一起,覺得又幹淨利落又有氣勢,就地就換了。一邊對着鏡子照一邊比劃着招數,嘴裏嘟囔:“待會兒再換一身全紅的,好好打扮打扮,也不比薛靈鳳差很多啊……诶,不跟她比不跟她比……”

正在這時,無名來了,看尹封城穿成這樣,猜想這不是要出去殺人,就是要出去揍人,趕緊過去拉住她:“被害者差點死在你手下,害人者又差點被你打殘,還不學乖?枉我替你求情!”

尹封城撥開他的手:“我打了人,罪責我領,不用你多管閑事。”

“呵,這不識好人心的丫頭……”無名嗤笑一聲,“敢做敢當,我敬你大義。可牽了這麽多人替你善後,我笑你莽撞……沒腦子!”

“你……”尹封城生氣,可轉念一想,他說的也并沒有錯。

應該悄悄兒地将那豬頭做掉……

“你是如何說服葛氏夫婦不找我麻煩的?”尹封城又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把這些天聽到的女魔頭的傳聞,再添油加醋地說一遭罷了。吓得他們屁滾尿流,謝你留他們兒子一條小命都來不及,那還有膽子告你?”無名笑笑,“話說,那些傳聞是真的嗎?看你這些天的所作所為,我看,至少有七成都是真的。”

尹封城哭笑不得地橫了他一眼。

無名又笑道:“這第一樁案子,你算是入夥了,雖說不按章法,但也算可教之才,勉強收了你,以後跟着我幹,可要聽我的話,不去胡來了。”

“哼,那只怕這審神司要處理的案子更多了……免了免了,饒了我吧……”尹封城也暗暗地怕自己收不住脾氣,鬧出更多事來,惡人也就算了,就怕太魯莽,枉殺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篇再搞這七個字七個字的标題我就是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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