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喜歡他的第十年第 36 章 煩悶

翌日,天漸漸破曉。

樓道裏傳來鄰居上下樓聊天發出的細碎雜音,還有兩三歲的小孩兒餓肚子啼哭囔囔的吵鬧聲,雙重夾擊之下不一會兒書黎就被吵醒了。

她艱難地翻了個身,睜開眼輕嘆了口氣。

兩個身材都不算嬌小的成年人睡在一張小床上,實在是不怎麽好睡,随意動動一不小心就會發生一些尴尬的事兒。

例如,會碰到對方的某些關鍵部位……

因為不是有意,醒來後雙方都很默契地當沒發生過一樣閉口不提。

時間過七點半,梅韻清見他們還沒起,走過來敲門喊他們起床出來吃早餐,書黎诶了聲,先趙景川一步下了床。

今天的早飯格外豐盛,有從外面買回來的小籠包、煎餃,還有梅韻清專門早起做的小米粥和面條。

書黎喝了碗小米粥,又吃了幾個煎餃,笑着對趙景川說:“你嘗嘗我媽做的面,看看怎麽樣?”

“好吃。”趙景川吃了兩口,作出如上評價。

梅韻清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書黎經常給你做面吃吧?”

趙景川細數了下,實話實說:“一周大概一、兩次。”

書黎擔心梅韻清說他,急忙給他補充一句:“是我自己喜歡做的,不是他非要我做的。”

“行了。”梅韻清看不下去了,“我有說什麽嗎?才嫁出去幾天啊,一天到晚都是給你老公說話,把你媽當仇人了是不是?”

“沒有。”書黎吐了吐舌頭,閉上了嘴。

吃完坐下聊了會兒天,書海亮要去上班了,走之前問他們:“你們什麽時候走啊?”

書黎看了眼時間,說了個大概:“十點左右吧,我想讓他幫我把房間裏的書搬一下,拿去那邊的公寓放着。”

“搬書?”書海亮一聽要把這裏的東西搬走,神色忽然有些落寞,仿佛在這一刻對書黎已然出嫁的事實有了更強烈的實感。

書黎看出他情緒不佳,眼神有了變化,上前挽着他的胳膊,又撒嬌又安慰道:“爸,你幹嘛!你不要這樣,我只是把書搬過去,不搬其他的,搬過去只是為了方便,不代表我以後不回來啊。我又不是不着家的人,我會常回來看你和媽的,像以前一樣至少一個月回來兩次,行不行?”

唯一寶貝的獨生女,書海亮看她這樣為難也很心疼,摸了摸她腦袋說:“爸只是難以适應,适應了就好了。最重要是你開心,有空回來看看就行,不用定那麽死的規矩。不說了,我去上班了,等下回去開車注意安全啊。”

趙景川應了聲好,看見他下了樓提着公文包去了工作。

書黎堆在卧室裏的書特別多,為了方便他們搬下去,梅韻清問鄰居拿來幾個泡沫箱子,給他們支招:“一本本放進這幾個箱子裏,然後一箱箱地搬下去,這樣效率高一點。箱子你們直接拿去用,反正也是隔壁不要的。”

“謝謝媽。”她将其中一個箱子拿過來,趙景川主動彎腰站在書架前幫她挪書,他力氣大,手也大,一次能同時拿好幾本,沒一會兒就把一個箱子塞滿了。

看上去沒塞幾本書,重量卻絲毫不開玩笑,估計得有十幾斤。

書黎雙手托着使勁出力都沒給它抱起,更別說抱下樓放在小車的後備箱裏了。

無奈之下,她開始眼神求助趙景川,瞧見男人看着她搖了搖頭,走過來輕而易舉地就将一箱書托了起來,挪到客廳裏先放着。

他說,“等下我來搬。”

書黎知道他是要把書全部塞好一箱箱的,再統一搬下去。

為了顯得自己不是毫無用處,書黎承擔起給他遞箱子的任務,不到半小時,四箱書就塞完了,最後只剩下書架最底下的那一層。

這裏的書從初中開始就基本沒丢過。

初高中六年,大學四年,出來工作又過了四年,整整十四年看過、用過的書和筆記本都被擺放在這裏。

書黎大學以後不常在家裏住,只是隔三差五地回來一趟。

時間殘忍地抹掉了一些記憶,七八年前的事有一些她已經記不清了,連在牆角寫過的句子也都忘了大概,不被提醒壓根不會想起她以前竟做過這樣的蠢事。

塞書架上的最後一層書時,書黎毫無意識地将泡沫箱子遞給了趙景川,然後靠在書桌上托腮雙眼骨碌碌地看着他幹活。

許是循環了半小時這無聊的塞書動作,趙景川有些累了,手也開始發酸,沒剛開始那麽認真,餘光總有意無意地往她臉上瞟,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最後的一疊書被他托起,不小心在手中打滑“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書黎忙走過去跟他一起撿起,順道打趣了他一聲:“想什麽呢?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歇會兒再搬下去?”

趙景川搖頭,瞎謅道:“在想中午吃什麽。”

他将注意力集中回來,蹲下一邊慢吞吞地撿書還一邊問她,“所以想吃什麽?”

書黎真拿他沒辦法,淺淺瞪他一眼說:“現在才幾點啊,你就想着吃午飯了?我肚子裏的早餐還沒消化好呢,回去再說!要是被我媽聽見,在家裏還沒走就想着等會兒去哪兒吃午飯得被她罵死。”

趙景川沒接話,低沉嗓音緊跟着笑了笑,看見有本書落在一米遠的位置,走過去撿起随手甩了甩上面的灰塵,正要将它放進泡沫箱子裏。

突然間,一張被簡單對折起來的淡青色信紙自書頁的縫隙裏飄了出來,“唰”的一聲順着窗外的風被吹到了牆角,落在了地上。

書黎撿好書塞進泡沫箱子裏,起身拍了拍手,盯着不知從哪兒飄出來的信紙愣了兩下。

信紙雙面皆有花紋,一模一樣的設計,淡青色偏古風。

眼熟得牽出了一些多年前隐約模糊掉的記憶,她遲疑了十幾秒,呼吸一滞,連忙走過去撿起緊緊地攥在手中,想趁趙景川不注意藏在身後或随便找個地方收着。

不料,在她撿起的下一秒,他聽見動靜也轉身看了過來,視線就正好落在她手中那張信紙上。

為了掩飾此刻內心複雜又慌亂的情緒,書黎不敢當着他的面表現出對此一絲一毫的在意,強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跟他說:“……掉東西出來了。”

趙景川不經意地掃了眼,只是随口一問:“掉了什麽東西?”

書黎輕扯了下唇,怕他生疑,撒謊道:“以前上學的時候随手拿來當書簽的草稿紙。”

趙景川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打量着她,将她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盡收眼底,沉默了片刻,他伸手拍了拍泡沫箱子,示意道:“放進來吧,還是說你要扔了?”

書黎沒有當着他的面重新塞進書裏,快速想了下對策,拉開身後櫃子最底下的抽屜直接放進去,心裏想的是等她有時間一個人回家一趟銷毀或重新藏起來,這樣他就不可能會看到了。

趙景川無聲笑了下,看着她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動作,沒說什麽。

把箱子搬出去,逐一搬下樓放進了車的後備箱裏,還有兩箱塞不進去,就打開後座車門往後座裏放。

準備上車離開前,梅韻清将從廚房裏打包出來的酸菜和鹵制好的牛肉拿給他們,讓他們拿回去慢慢吃。

書黎下意識想拒絕:“你給一點就好了,給那麽多幹什麽?你和爸不用吃嗎?”

梅韻清死都要塞給她:“家裏太多了,吃不完。”

書黎知道這說辭多半只是為了哄她收下,怎麽可能多到吃不完,她說了聲謝謝就拿着上車了,嘴甜地說:“我過陣子再回來看你哦。”

“知道了。”梅韻清揮了揮手,順帶提醒一句,“小趙開車慢點啊,注意安全。”

趙景川點頭,說了聲:“放心。”緊接着發動車子,載着書黎走了。

到家後,趙景川幫她将幾箱書全搬上來。

書黎頗有閑心地抽了幾張幹淨的濕巾,一邊擦上面的灰塵一邊将它們擺進空蕩蕩的書櫃裏。

只剩最後一箱書時,她盯着當年被塞進信紙的課外書嘆了口氣,倏地很慶幸那張信紙在那邊掉了出來且被她撿起,而不是被她遺忘搬到這裏。

若是被趙景川無意發現,看見裏面的內容,她簡直無法設想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兒。

他一定覺得她是個騙子,到那時她也會尴尬到無以複加,在他面前擡不起頭。

一樁原本可以平淡走下去的婚姻,說不定會因此被弄得七零八碎、一地雞毛。

***

回了趟書黎的娘家吃飯,趙景川發現了三件怪事,逐漸心事重重起來。

薄荷糖、牆角的Z和那一張信紙。

書黎撿起信紙強裝鎮定地跟他說話時,完全沒料到她過于閃躲的目光以及另一只緊張得無處擺放的手早已将她出賣。

她說得随意,只是一張當書簽的草稿紙,趙景川卻覺得沒那麽簡單,尤其在看見她既不扔了也不塞回書裏,而是寶貝地放進抽屜的那一刻,某些懷疑的想法也忽然變得肯定起來。

他思來想去想不通其中到底有何關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們的共同點都是高中發生的事兒。

信紙是從一本高二語文老師要求細讀的國外名著裏甩出來的,牆角的句子是高考前留下的,薄荷糖也是書海亮說高二、高三才喜歡上的,由此得知所有的一切大概都與高二、高三有關。

而這兩年,恰是她高中三年中,他無法參與也最與他無關的兩年。

趙景川越想越煩悶,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變得如此在意她的過去。

作者有話說:

趙景川——平平無奇解題小能手罷了。

書黎:有人好像排除了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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