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薛靈鳳在憐舍庭院裏賞花,滿園花團錦簇的華麗景觀,并沒有半點消去她臉上的愁容。離尹封城被擄走那件事過去已經有好幾天了,南宮家上下都在為薛靈鳳和南宮火麟的婚事高興,喜訊甚至猝不及防地傳到了家裏,父親和哥哥不日就會來到安和城商量聯姻之事,唯獨這個新娘子,心裏空空落落沒有半點顏色。
可她并沒有退了這門婚事,不管南宮火麟為了什麽答應娶她,她心裏知道,只要自己深愛着他就好,只要确定這一點就好。
“我有信心,可以讓他徹底屬于我。”她望着滿園的春&色,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
……
這天,青顏的醫局送來一個小女孩,竹嬈送過來的,她是南宮家軍營後廚張嬸的女兒,六歲大。
小女孩面色如蠟,整日昏昏沉沉,四肢無力,像被抽了魂兒似的。已經幾天不吃不喝了,只能強行灌些湯水,看過多家大夫都看不出什麽毛病,只能送來青顏這兒看看。
“青妖,汐兒怎麽樣了?看出什麽毛病沒有?”竹嬈搖着尾巴青顏。
他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蛇,上身立起來,尾巴也立起來,一擺一擺的,像個立起來的馬蹄鐵。倒不是因為他頑皮,而是汐兒看到竹嬈變的小蛇才會有那麽一點活力,摸着竹嬈光滑的蛇鱗玩兒,“她們都說這孩子讓鬼吸了精氣了,張嬸急壞了,差點要請法師做法,你可千萬要看好她啊。”
青顏仔細地替汐兒把脈,瞧舌苔,聽心音,都沒有一點生病的樣子,半天也瞧不出端倪。無奈她就是蔫蔫兒的,呼吸也一下比一下輕,好似三魂不見了七魄,說是讓鬼吸了精氣還真不奇怪。
青顏最後只得取了一點汐兒的血讓下人拿去驗驗有沒有中毒,同時開了一些蓄精活血的藥先讓她吃着。
“如果沒有中毒,那我就一點轍也沒有了,真是稀奇的病。”青顏也很苦惱,“把她留在我這兒多觀察幾日吧,我也再查查典籍,看看有無類似的病症。”
……
竹嬈安置好汐兒,就去找他的徒弟看看功力有沒有長進。尹封城自從上次被擄的事情之後,就更加勤奮地修行了,可武功路數卻偏偏随了她的師傅——令人乍舌。
竹嬈找到尹封城的時候,她正在醫局的後院練功,看到師傅高興極了,非要展示一下新煉成的招數給竹嬈看。
“師傅你看好啦!”說罷只見她朝地上的一株花大聲一喝,“冰封!”一旁的年糕也跟着主人煞有介事地擡起羽翼不太豐滿的翅膀,指着那朵花,嘴裏“哔——哔——”地叫喚着。
發完功,竹嬈上前仔細瞅了瞅那株花,它紋絲未動,別說冰了,水也沒見着一滴,風也沒刮一下。
“封城,乖,以後出去啊,千萬別說我是你師傅。”竹嬈話還沒說完,只見一塊碩大的冰塊從天上而降“咚——”的一聲砸到了竹嬈頭上,又從竹嬈頭上滾下來正好壓死了那株花。
“奇怪,剛才明明不是這樣的。”尹封城和年糕都抱着胳膊呈百思不得其解狀,完全忘記了一旁青筋爆起的師傅。
竹嬈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瞥着她倆生悶氣,看到封城和那只傻乎乎的鴨子認真練功的模樣,他不禁想到前幾天和南宮火麟洗澡的時候,看到南宮火麟身上竟然傷痕全無,火麟告訴他,是尹封城的傑作,竹嬈嘆為觀止。
“尹飛雪和阮炎真的女兒,靈力豈能貧貧,雪天鵝重回尹府十年都沒有被馴化,還是保持未成形的樣子,到尹封城手中才不久,就已經初見其形,還挺聽她的話,單憑這一點,就不容小觑。”竹嬈記得南宮火麟那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挂着隐隐的敬意,不過南宮火麟不讓他告訴尹封城,也不讓他教封城半點更系統的東西。
這個時代,能力暴露得越多,就越是危險,特別是作為阮炎真的女兒,而竹嬈,也深以為然。
“皮膚也竟然變嬌嫩了,真是不可思議……”竹嬈陷入回憶,兀自感嘆道。
“師傅,師傅你流鼻血了……”尹封城還以為是自己的冰塊砸的,“對……對不起,我……我給你買雞腿去,你要幾只?”
“啊,不不,不用。”竹嬈才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一只粗壯的手臂突然出現,從後面箍住竹嬈的脖子往醫局裏拖去。
“诶诶……誰呀?”竹嬈轉過臉一看,竟是南宮火麟,吓了一跳,真是白天不能說人。
“嬌嫩什麽嬌嫩……”南宮火麟說道,“走,有事商量。”
尹封城看到南宮火麟也着實吓了一跳,那件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如今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禁讓她覺得面紅心跳,尴尬不已,而南宮火麟卻沒有一點異樣,只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就轉身目不斜視地拖着竹嬈往裏走去,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尹封城愣愣地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的心跳,火狐貍過來和年糕玩,一把把年糕拍坐到地上,年糕傻乎乎地暈了半天。
“紅豬,不許欺負年糕。”尹封城朝火狐貍說。
“和主人一樣的壞。”她心裏想。
火狐貍擺擺毛茸茸的尾巴,逍遙地跑遠了,而年糕竟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後面,喊都喊不住,一溜煙兒,都跑遠了。
……
竹嬈随南宮火麟進到屋內,紀如剛和青顏已經坐在桌旁等了。
南宮火麟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像二人分享這些天來的發現:“這幾天派手下去麒麟山打探,那裏蛇蟲鼠蟻比原來更多,更大了,而且到處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結界,一定是那個逃走的嬷嬷幹的,我們何不親自去打探一番,揪出那個嬷嬷幹掉她,以免她再有什麽行動?”
“別急,先弄清一件事,”竹嬈說,“這個嬷嬷到底是什麽身份?火麟你不是向老大說過烏木邪老的事嗎?他早早遣人去審神司查證,現在也應該有音訊了吧?”
“我問過老大,他說審神司的縛靈使大人親自回了話,說關押烏木邪老的淩靈島路途遙遠,通信不便,他會親自過去查證清楚,不過這過程需有一段時日了。”
“還真是負責的官兒啊,這種事還要親力親為。”竹嬈吐吐舌頭。
“管她是何方神聖,會了才知道,怎麽樣?我們這就走一趟?”南宮火麟迫不及待問道。
“好,這就啓程!”倒是紀如剛答應得痛快,他想起上次酣暢淋漓的戰鬥,不禁興奮起來。可剛一站起來,就感到眼前一陣暈眩,趕忙扶着桌子勉強站定,手上的斬風刀一時沒抓穩,掉在了地上,其他三人連忙過來扶他。
“沒事,沒事,我這幾日感了風寒,有些無力,一時,一時……”說着說着,竟感到自己越來越沒有力氣,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區區傷寒是不會害你連刀都拿不穩的,何況這斬風刀你平時睡覺也要抓在手裏,青顏,快看看紀如剛這是怎麽了?”南宮火麟急切地說道。
青顏細細看過,微微皺起眉頭:“紀大哥,不介意取你幾滴血驗驗毒吧。”
“不介意,不介意,”紀如剛看青顏的神情,自己也不禁緊張起來,這樣的症狀已經有好幾天了,但他迫于面子沒有對別人提起,一個铮铮的漢子,哪能說自己無病無痛就是渾身乏力這樣的事呢?
青顏取了幾滴紀如剛的血,又吩咐下人安置他暫住幾日。
“這次行動沒你的份,安心在這兒休息。青顏,竹嬈趁這個嬷嬷沒下手之前,我們要趕緊行動,她一日未除,我從覺得安不下心。”南宮火麟說。
“不急,這事得從長計議,”青顏擔憂地看了一眼紀如剛,“那個嬷嬷……恐怕,她早已經行動了……”
南宮火麟不明所以,竹嬈卻領會其意,“你是說,紀大哥,是中了那個嬷嬷的毒?”
“中沒中毒還得等驗完才能知道,其實如果是平凡的毒,最多看看血的顏色,狀态,我就能知道,但這次我是真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像這樣稀有又沒有破綻地下毒,恐怕多半是那嬷嬷幹的,而她若真的是烏木邪老,可比我們想的要難對付得多。”
“可惡!”南宮火麟攥緊了拳頭。
“青妖,那汐兒是否也是……”竹嬈面色凝重,“為何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小孩子,大人,都不重要。她投毒是沒有目的的,更可能,是大面積的,我猜,這毒不會立即發作,潛伏在人體內久了,才會漸漸表現出症狀,慢慢消耗人的精力,殺人于無形。”青顏說道,“小孩子承受能力弱,不一會兒就表現出來了,而且惡化地快,大人則會慢一些。火麟,你趕快回軍中,看看還有沒有人也有類似的症狀。”
“好!”南宮火麟立馬奔回軍中,同時把麒麟山探查的人也都招了回來,果然大批的士兵都有此症狀,都是輕微之時沒當回事,等到病重,又不好意思開口。而另一些人,就這樣消失在了麒麟山中,再也沒有回來。
由于患病者衆多,醫局安置不下,南宮火麟只得在軍營修繕住處,把他們都隔離起來統一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