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了。”
聞言,季琅北和慕千白均面色一沉。雲即不明其故,甩開季琅北的手,斥道:“難道不是你授意她回來的?再者說,秋師妹是路前輩的弟子,護谷陣法于她而言不過爾爾。”
“護谷陣法算個屁!”季琅北生平第一次爆粗,把雲即吓了個目瞪口呆——而後,聽到一句讓他從頭到腳都開始發涼的話:“那些人就是沖着秋唯簡來的!”
……
忘塵谷的局勢并非如外界傳聞,徹底落入賊人手中。實際上,路遇之游方歸來後,得知秋唯簡出事前因後果,便生疑心,逐步查探下去,才逼得花止萊等人不得不撕破臉,而路遇之也早有提防,故而如今實則是兩邊僵持不下,花止萊等人把持忘塵谷外出通道,而路遇之與谷中弟子避入思故林陣法之中。
秋唯簡被帶到入口,花止萊上前,柔聲開口:“路前輩,秋師妹千裏迢迢回來,您也不肯現身一見嗎?”聲音不大,但用了內力。
話音剛落,思故林錯綜複雜的枝柯間走出一個人影,青衣無紋,背負長劍,眉眼清峻。
秋唯簡眼中濕潤,克制着不讓自己顯出軟弱:“師父,我回來了。”
路遇之已然皺眉:“唯簡?你怎麽回來了?雲華……”一頓,明了,目光冰冷地看向花止萊,“你對雲華施了術?!”
花止萊撫着鬓發,笑意盈盈:“前輩這可錯怪我了,雲燈慘死,雲華與她姐妹情深,晚輩為她指了一條報仇之路罷了,如何做,卻不是聽的我的命令。”
秋唯簡憤怒:“我沒有殺雲燈!”
當日她被囚于暗室,葉雲燈避開旁人想殺她,秋唯簡在絕望之中也曾動過殺機,最終還是因同門情誼而心軟,制服了葉雲燈便逃出了忘塵谷。
“若非是你制住了她,她又怎麽會死?”花止萊輕描淡寫。
“你!”
“夠了!”路遇之喝道,“花止萊,唯簡并非知情人,放她走。”
秋唯簡微怔,花止萊卻笑:“我也認為秋師妹不知情,但不知情自有不知情的用處,不是嗎?否則,路前輩又何必特地讓雲華傳信,讓秋師妹走得越遠越好,莫要回忘塵谷?”
路遇之冷冷看她:“她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之前你們對唯簡用過夢引,便該知道她身世孤苦,與我師姐并無瓜葛。”
“如果她不是,誰是?”
“誰也不是。”路遇之一扯嘴角,“師姐早亡,世間早已無她血親。”
聽到這裏,秋唯簡才隐約聽出端倪:“不好意思,容我打斷一下——花止萊,難道你們以為,我和江師伯有血緣關系?”
花止萊看她一眼,微笑不語。秋唯簡抽了抽嘴角,“呵呵”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但我以為,給你們傳遞這個消息的人,八成是坑了你們,真的。”她說得分外誠懇。
“是或不是,死無對證。”花止萊看向路遇之,“前輩想證明,不如交出江前輩的骨殖,也免得秋師妹枉送性命。”
路遇之淡淡答:“癡心妄想。”
秋唯簡靜靜看着他們,倏地一笑:“花止萊,說到底,你自己也不能肯定真假,既然如此,帶我去試試也好。不過你們必須放過忘塵谷,如何?”
花止萊揚眉,笑了:“秋師妹倒是想得開。”
“唯簡!別開玩笑。”路遇之明顯不贊成。
秋唯簡嘆了口氣:“不過事到如今,我這一去生死難定,卻到現在都不知為的何事,似乎太慘了點。”
花止萊與路遇之卻在此時雙雙沉默。秋唯簡淡淡笑,心底浮浮沉沉。
路遇之不能交出江淮月的骨殖,否則思故林中的同門對花止萊而言便沒了價值。可聽他們所言,花止萊要她做的事兇險萬分,假如只有江淮月的血親才能全身而退,那秋唯簡此去恐怕便是死路。
秋唯簡知道她和師父都別無選擇,卻依然想要為自己争取一線生機。
“不說其他,至少該告訴我一件事。”秋唯簡冷眼看着花止萊,“你們認定我是江師伯的親眷,有什麽證據?”
“江湖中人人皆知,江前輩幼時遭千足派戕害,雖然後來逃出魔窟報了血仇,身體卻與百蠱同宿,百蟲不侵,與常人殊異。”花止萊緩緩開口,“依你所言,你出生于普通人家,雙親出事後,才被路前輩帶回忘塵谷,這其中并無其他經歷。倘若你并非江前輩血親,那你這一身能毒死蟲蠱的血,又是從何而來?”
秋唯簡一臉茫然:“毒死蟲蠱?”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花止萊輕輕笑了笑,眼中的笑意似是淬了毒。秋唯簡想起了什麽,心中陡然一空。
“是她!”
秋唯簡神色大變,心神大亂。路遇之雙眉緊皺,眸色沉沉洩出一絲慌亂:“你在胡說些什麽!”
花止萊挑眉看着二人,眼中透着意味深長。
秋唯簡的目光從茫然到驚愕到悲傷……最後剩下塵埃落定,冥冥中命數已定的無奈:“好,我去。”
“唯簡!”
身後的暴喝讓秋唯簡的腳步一停,卻不敢轉身,不敢看,不敢看,怕見她師父徹悟後眼底的絕望。她低頭盯着腳尖,說:“師父,當年是江師伯救了我。這條命,我該還了。”
斯人已去,後人當澤。
……
季琅北和雲即等人趕到迎來渡口的時候,遇到了正在厮殺的兩撥人。忘塵谷弟子鮮少入世,然而其獨特的武功心法令江湖中人印象深刻,何況季琅北與秋唯簡接觸了好幾個月,立刻看出其中一方是忘塵谷弟子,當下便拎着劍上前襄助。
被遺留在谷中的莫氏餘黨本就被路遇之等人逼得節節敗退,如今腹背受敵,很快就被雙方聯合擒下。
一夜将盡,天光淺晦,照着江湖人的滿面風霜。
路遇之和少林衆人打了個招呼,季琅北在一旁看到,忽然裹足不前。倒是雲即一直懷愧在心,問候一聲後便向路遇之打聽秋唯簡是否安好。
他這一問本為心安,畢竟路遇之好好地站在這,秋唯簡既然是他弟子,想必是早安置妥當——不僅是他,季琅北也是這樣想的。
路遇之皺了皺眉,看他:“少俠是?”
雲即連忙答:“在下清鋒派雲即,與秋……秋姑娘也算是朋友。”當着路遇之的面,雲即沒敢把秋唯簡當師妹,順便還恍惚了一下,心道以後怕是都不能喊她師妹了。
卻沒注意到,路遇之的神情暗了下去。
季琅北在旁邊憋不住了,大踏步上來,先行一禮,而後問道:“路前輩,在下白鹿山莊季琅北,請問秋姑娘現在何處?”
聞言,路遇之面色一沉,冷不丁一擡掌拍上季琅北的胸口。季琅北哪料得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拍到了地上,再擡頭,路遇之劍尖低垂,鋒芒逼着他的心口。
慕千白按住路遇之的手,一開口,石破天驚:“兄長這是在做什麽!”
除了慕千白和季琅北,在場衆人都一副被雷劈的樣子,瞪着慕千白和路遇之,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路遇之睜大了眼看向慕千白,擰着眉,驚疑不定:“你是何人?”
慕千白嘆了口氣,輕輕抱住路遇之,靠在他肩上,眼中濕潤:“我是小芊啊……皇兄。”
最後兩個字,只有二人聽得到。
路遇之僵住。
旁人面面相觑,一頭霧水,揣測着骨肉分離的過去。
季琅北視若無睹——路遇之的反應讓他在震驚過後只剩下越來越深重的不安:“路前輩!秋姑娘呢?!”
聞言,路遇之咬牙切齒:“你還敢問!”
餘下三人交換着視線,迷茫又忐忑。
路遇之收了劍,上前提起季琅北,怒道:“若非是你暴露了唯簡血液的秘密,她又怎麽會被莫氏餘孽當成我師姐的後人?!這件事之前連我都不知道!”秋唯簡被他帶到江淮月面前時已經命懸一線,江淮月答應救人,也把人救了回來,卻連路遇之都不知道江淮月做了什麽,只知道幾天後江淮月便因走火入魔而身亡。直到秋唯簡和花止萊離開前再次提起,路遇之才明白,當初江淮月必定是用換血救的人。
季琅北已經呆了:“我?”
“你以為我查不出她出谷後去的是白鹿山莊?除了你還能是誰!”
雲即猛地擡頭,又一次呆住。
季琅北默默看慕千白。
慕千白清了清嗓子,道:“兄長……這件事,是我說的。”
聞言,路遇之怔住,看着慕千白的眼神滿是難以置信:“你?!”
各人心中都是一片驚濤駭浪,慕千白覺察不對:“兄長,唯簡……被帶走了?”
路遇之緊握着佩劍,骨節掙得青白:“唯簡以身為餌跟他們一起出谷,趁他們沒防備動了機關,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