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封城第 41 章 ☆、雪女之冰初顯神

尹封城在清天洞府經常會做一個夢。

一位美豔不可方物的神女騎在雪天鵝背上,傲然俯視下方峰火連城的戰場。

“封城!”她目光冷峻而堅定,右手被雪瑩瑩的聖光籠罩,往下方大手一揮,頓時城裏的一切都慢慢被冰雪封城。從遠到近,樹木,房屋,人,車,矛,馬……一切不管是有生命還是沒有生命的東西,統統被冰封住。頃刻之間,戰火消盡,一切歸于沉寂,只有那冰雪神女還在雪天鵝背上傲然于天地之間。

尹封城知道那夢裏的神女就是她的母親尹飛雪,雖然她夢中熠熠生輝,容光煥發的樣子,和自己記憶裏母親憔悴的病容天差地別,但她仍可以肯定,那就是全勝時期,一計封城震懾天下的母親。

那時人們都知道尹飛雪馭雪天鵝天下無雙,容貌宛若神仙,性格冰冷孤傲,靈力深厚高強,固以神話中的雪女頭銜貫之。

可好景不長,紅顏總也逃不過薄命結局,火寒毒入體,生下尹封城後,她的光景也一天不如一天,終于早早凋零于人世。

尹封城做着似幻似真的美夢,比照着關于母親的種種傳說,不禁想起尹老夫人來。生得這樣一個給家族掙來無數榮光的好女兒,自然要像金絲雀似的好好養着。可哪裏想得到她精心呵護的金絲雀最後竟被個魔頭拐了去,還落得個這樣,她怎麽也想象不到的凄慘結局,她能不扼腕嘆息?能不對阮炎真恨之入骨?

而尹飛雪唯一的後代,她自己,又是如此的不争氣,沒有半點尹老夫人所期待的靈氣兒,可不厭之恨之?

尹封城搖晃了一下腦袋,想把以上種種讓她不太好受的想法統統晃走,複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精神一點兒,然後愣愣看了看自己平淡無奇,好似永遠不會生出夢裏那樣聖潔靈光的右手,無奈地嘆了口氣。

同雪天鵝在清天洞府修煉已有好幾個月了,雪天鵝倒是很是享受這天地靈氣,一天比一天精神奕奕,歡快得緊,而她自己,除了更加适應了一些這餐風露宿,茹毛飲血的“野人”生活,沒有一點其他的長進。

而最讓她苦惱的,是火寒症的發作。

來到這裏之後,一共發作過兩次,雖靠着雪天鵝厚實的羽毛活了下來,可那過程真是難以忍受的錐心刺骨,這冰天雪地沒有半點可以賴之躲過火寒症侵襲的溫暖,難怪母親晚年,已經無法到這裏修行了。

思來想去了幾日,尹封城決定去附近的城裏謀謀生計,再作修行之念。

乘雪天鵝飛了半晌,離這裏最近的,是平寧城。

在城裏轉了轉,應試的隊伍最長的一家鋪子,排滿了各色奇形怪狀的人。唔,想必是個好差,尹封城跟過去湊了個熱鬧。

排了半日,才離那鋪子近了些,離近了一看,這哪裏是什麽商鋪,簡直跟宮殿一樣奢華莊重,她見過最大氣壯闊的房子莫過于她們家尹府,最金雕玉器精致貴氣的,莫過于南宮司月的憐舍。然比之于眼前這棟,簡直要羞愧到地裏去躲着。

她擡頭,日光照着殿前匾額上那三個金光大字,晃地她一陣陣暈眩。

“審神司?!”她心頭一驚,不由得叫出了聲。

審神司的大名無人不知,遍布天下三十六個分部,這裏,是總部。天底下大大小小的案子皆歸他們管,傳說司中個個是能人高手。

縛靈使展卓,一個捆仙索下去,就是再厲害的修靈之士,也不得不俯首就擒。審靈使冢傲,再棘手的案子也能讓罪犯無所遁形。當然最厲害的,還是度靈使耄耋,他有什麽本領,沒有人說得清楚,但是審神司大小事件,都要經他過問,還是一個老得像什麽一樣的活神仙。

尹封城當然也清楚這審神司的威名,誰不想有機會進去?可是她心裏犯怵,這匾額反射出的縷縷金光直射她頭頂,照得她血液都流得不那麽安分了。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決定試一試,畢竟已經排了大半天的隊了,再說失敗了,也沒什麽損失。便惴惴地問一同應試的人這裏考的什麽。

“考的什麽我也說不上來,那個耄耋,神神秘秘,沒有人知道他要人的标準,你進去,有什麽拿手本領都使出來便是。”排在後面的一個粗眉彪悍的男子答她。

她又問了幾個人,皆是差不多的答案,不僅考試內容不清楚,連雇幾個人,也未可知,這浩浩蕩蕩上千人隊伍,最後能拿大審神司身份玉牌的,可能幾十個,也可能,一個也沒有。

好生奇怪的招人方法,尹封城心裏想着,好奇多過了緊張。

又排了半天,終于輪到她了,十人一場,同場應試。

堂上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铄的老人笑眯眯地問她有什麽長項。

“療愈。”她挺驕傲的。

“噢?有趣。”老人看了一眼名牌,“你叫尹封城?”他眼睛睜大了一些,竟閃着童真的光。

“是。”尹封城覺得那過于好奇的表情,擺在一個可能有上百歲的老人臉上,是不是有些浮誇了。這裏,應該沒有人認得她才對。

耄耋讓人擡上了幾樣東西,分別是毛都被拔了的雞,快要枯死的仙人掌,和一株蔫蔫的玫瑰花。

“救活它們,你就是我們審神司的人了。”耄耋期待地看着她。

尹封城先從那只雞開始,依着以前幫南宮火麟療傷的樣子右手覆于雞上,使出靈力。

可是哪裏有用,這雞都死透了,她會療愈又不會起死回生。看見沒有半點作用,耄耋改變了主意:“算了算了,救活其中一個,就雇了你了,尹封城。”

其他的應試者一片嘩然,這老頭,說出去的規矩還說改就改,不免覺得這公正嚴明的審神司有些偏袒那姑娘了。

尹封城見耄耋放松了标準,便準備放棄那只雞,從最簡單的玫瑰花開始。同樣是注出靈力,大汗淋漓地倒騰了好一會兒,那花表面,倒是隐隐浮着些雪白的光輝,引得一同應試的另外幾個人,都圍上來看。沖在最前面的,是那個粗眉男人,他那一張油乎乎的臉,幾乎都貼到花上了。

鴉雀無聲,好久好久,只聽到粗眉男人“哎呦”一聲嚎叫,他頭上不知從哪落了個大冰塊,捂着腦袋忿忿地看着尹封城,急往後退。

玫瑰花也是無望治好了,尹封城着急,“修煉”這麽久,靈力還是不聽自己使喚。但她無論如何不想放棄這次機會:“耄耋……老爺子,我,我還會其他的。”

“噢?還會什麽啊,使出來我瞧瞧。”耄耋完全不因為她半點沒展示出療愈能力而趕她走,很是有耐心的樣子。

尹封城一聲口哨,随着一聲清嘯,大殿上飛來一只天鵝。這世間已有好幾十年沒出過雪天鵝了,大家目瞪口呆,看着那天鵝馱起尹封城,都啧啧稱奇。

可天鵝似乎并不太聽尹封城的使喚,在大殿上胡亂飛了幾圈,能打翻的,碰碎的,皆沒能夠幸免。最後,興許是因為大殿不如外面的天空曠闊,憋屈着它了,一把摔下尹封城,自個兒又飛了出去。

“看……看吧……”尹封城從地上爬起來,摸着摔腫的頭,尴尬地看着耄耋幹笑了兩聲。

“哈哈哈,有意思,老身很久沒見過小雪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着一次,還是如此的頑皮,有趣,有趣!”耄耋不顧那被砸掉的一屋子珍品,笑得甚是歡樂,“可是,就憑這些本事,進我審神司,還是有點困難啊。”

“別啊,老爺子,我……我……”尹封城想起來身上沒有銀兩,又不知不覺在這裏呆了一天了,再找不到活計,又只能吃雪天鵝抓來的活魚活蝦了,不禁有些着急。

“下一個,下一個。”耄耋不理,揮揮手讓她下去。

“我,我還會……”

尹封城想起自己還有些冰封的本事,以前使用的過的,便想再試一試。可沒等到她說完,一只手就粗魯地搭了過來,落在了她肩膀上:“你有完沒完啊,就只會搗亂是不是,我們後面的還要不要面試啦?”

那個倒黴的粗眉男人,他怎麽也沒想到,随便搭一個女人的肩膀,竟會惹來這樣大的災難。

“別碰我!”尹封城被雷劈着一樣猛然一驚,随即伸手去掰開他的手。就在觸碰到粗眉男人的手的瞬間,冰從尹封城的手上爬上了粗眉男人的手上,結結實實将他的一整條右臂整個凍住。

“啊——”粗眉男人被凍地慘叫,右半身幾乎失去知覺,只需再輕輕一敲,整個手就會噼裏嘩啦地碎在地上。

冰凍的一瞬間,尹封城眼裏閃過一絲淩厲的殺氣,一晃而過轉為正常:“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她所使過最大一個“冰封”,也只不過結個小冰塊而已,全然沒有想到,無意間地一碰,會有這樣大的威力,連自己都吓壞了,連忙往那粗眉男人手上哈氣,可這哪裏有用?雪女之冰,是千年的玄冰,烈日暴曬十日也不融不化,非凡法可以解之。

耄耋颠颠兒地跑上前來,也對着粗眉男人的手哈氣:“哎喲哎喲,小姑娘,你看你你看你,闖大禍了吧!”

不到一會兒,那冰居然融化了,耄耋叫人将那男人擡下去治療,自己又重新颠颠兒地坐回高堂之上:“沒想到,我就招個人,居然能搞出個案子,尹封城啊,那個……你可知罪啊?”

尹封城面紅耳赤,不知道怎麽彌補粗眉男人,如果他的手廢了,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來還他:“我,我知罪,我不是故意的,老爺子,怎麽辦?”

她正在堂下着急跳腳,突然從堂上飛來一塊玉牌,正正落入她懷裏。

“第一個月的月錢,給小粗眉治傷。第二個月的月錢,給小粗眉療養。”堂上傳來耄耋的聲音,尹封城往懷裏一看,那正是審神司的玉牌。

“我被錄取了?這怎麽可能……”尹封城完全不敢相信,前一刻,她還以為會被審神司抓起來,可現在,居然是審神司的一員了,這古怪的耄耋老人!

“招你進來,不是因為這兒需要你,而是因為你需要這兒,”耄耋撚須,深深看着她,表情,變得頗有些嚴肅,“不過慢慢的,這兒也會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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