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栩栩和沈勵揚一起來到全國聞名的江城警校。
站在大門前，沈勵揚顯然不甚明白的看着她。要知道警校不比其他大學，管理保衛都是十分嚴密的。
“你想進去？”他低下頭看着一臉興奮的薛栩栩問道。
薛栩栩頗為新奇的看着門崗處穿着制服站崗的學生，聽到沈勵揚的問話，她很自然地轉過頭朝他看了去，然後咬着下唇使勁兒點頭，眼裏更閃着無數的小星星。
不過……
她想了想，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來，“是不是不容易進去？”
發現居然也會有擔憂的薛栩栩，沈勵揚不禁挑起眉梢來，他冷着臉勾嘴一笑，“跟我來。”說着，直直左轉走了去。
尚不明白的薛栩栩，眨眨眼咧嘴一笑立馬跟了上去。
一路沿着校園的圍牆走，拐進支路裏，走進僻靜處。薛栩栩見沈勵揚站定踮腳朝着鐵栅欄裏小心看了看，然後兩手抓住栅欄身子往上一躍，一只腳就已經搭在圍牆裏面。
他小心踩着某處，坐在兩栅欄之間的空隙處，低頭朝薛栩栩伸出手來，“來！”
薛栩栩笑了笑，想果然還是最古老的辦法。
搖搖頭，把手伸了過去，可指尖剛碰到沈勵揚的掌心，突然一頓。
“？”沈勵揚挑眉，面帶疑問。
而薛栩栩則白了他一眼後，慢慢地低下頭視線落在了自己及膝的裙子上。
好似一瞬間也明白了薛栩栩的猶豫，沈勵揚的臉上也染上不太自然的羞紅來，他手指微微一縮，喉結動了動便撐着手又沖栅欄上跳了下來。
他斂下眼簾又細細觀察了下薛栩栩的裝扮，癟癟嘴又繼續朝鐵栅欄的圍牆邊走，這一次倒是更仔細地去研究那些栅欄的牢固程度，時不時伸手去搖了又搖。
薛栩栩，歪着頭看着這麽他固執的背影，也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其實沈勵揚就是個悶葫蘆，什麽都愛藏在心裏，其實什麽都在做。
“算啦。”她出聲叫住他。
她慢慢走上前去，“要這學校能讓咱們随便進去，還算什麽警校啊。”說着，薛栩栩又瞄着眼往裏瞅了瞅，“我其實就是想去看看，你未來要生活四年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教學樓在哪兒、操場在哪兒、培訓中心在哪兒、食堂在哪兒、小賣部超市在哪兒、宿舍在哪兒，男女宿舍離得有多近！”
盯着她的沈勵揚聽後半天沒動靜，就那麽目不轉睛地盯着笑得有些落寞的薛栩栩。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是薛栩栩離開江城去往B市與他異地戀的時候，腦子裏常常想的東西。
因為，那時兩人通話，她的開場白總是：在哪兒呢？吃飯了嗎？和誰一起……
沈勵揚一一作答，但電話彼端的她卻無法在腦海裏形成一個具體的畫面，什麽樣的建築物裏，他是以怎樣的姿勢，站着、坐着、還是鬧着，經歷那些沒能攜手一起的春秋四季。
真的很遺憾，他們彼此缺席的那段最最美好的風華正茂。
“嗨……”怎麽就想起這些了呢，薛栩栩忽然蹲下身低着頭不敢看他。
她在哭，隐藏不了，即使沒像以前那樣聲嘶力竭又吵又鬧的，卻更讓看得人傷心。
“薛栩栩。”撇過頭去深吸一口氣的沈勵揚半仰着頭看向越來越火辣的太陽，悶悶地道，“對不起。”
眼淚砸在地上像是滴下的雨滴，潤濕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地方，薛栩栩怔怔的不知該如何應答這聲遲來的道歉。
她又傻傻地蹲了好一會兒，知道哭意消失了，才利落地抹了把臉站起身來，吸了吸鼻子，帶着滿嗓子的還未恢複的哭腔下令道，“那咱們去學校周圍逛逛，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仍舊還擔憂着的沈勵揚見着說着食物兩眼發光的薛栩栩，有些忍俊不禁，他實在是高冷地偏過頭去，拳着手堵着嘴咳了咳掩飾不由自主上揚的嘴角。
見狀覺得沈勵揚這模樣頗為可愛的薛栩栩，也不由得嘴癟了癟，左右看了看走出這僻靜小巷的路，當然她也沒忘了囑咐，“你付錢哦！”
沈勵揚，“……”
……
“哇，居然是片片魚！”
離開校園多年的薛栩栩在警校旁邊的小吃街裏東瞧西看，回憶曾惜的校園時光，那表情倒還真像是剛入大學怼一切都好奇的新生模樣。
小吃街裏沒走多久就發現了片片魚的大排檔，她當即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沖了過去。
“看到沒，真是片片魚，也是15塊錢一個人呢！”薛栩栩指着燈牌上面的小白字沖沈勵揚道。
沈勵揚目光一轉，毫不在意地掃了眼，“那又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薛栩栩立馬眉飛色舞回道，“以前我跟舍友也在學校附近的大排檔吃過這個。當時，老板見我們仨女生就極力推薦吃這個，哪知我們三個坐在桌子上一直吃了好幾個小時，旁邊桌都換了好幾輪我們都沒走。後來有一次我站起身來的時候，老板以為我們終于要結賬了，欣喜若狂地跑了過來，結果卻發現我拿着盤準備想再添魚！那老板悔恨的表情啊，我這輩子都記得！”
對于薛栩栩生動的敘述，沈勵揚安靜地聽着，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越來越疑惑不解。
而薛栩栩陷于回憶的興奮也在他的困惑中慢慢收斂了起來。
一剎那，她似乎才回過神來，現在是2005年，她說的事情還未發生過，至少在十九歲的薛栩栩還未經歷。
“你剛剛說，舍友？”沈勵揚眯了眯眼，“你好像從小到大都沒住過校。”不虧是潛力無限的未來警隊精英，迅速而準确地抓住了對方話裏的關鍵點。
薛栩栩，“……”
她咬咬唇，避開他審視的眼神，探頭看了看裏面還在準備食材的老板和夥計，這才想起片片魚這種大排檔的店鋪都是晚上才營業的，無奈只得抿嘴笑道，“本來還想嘗嘗呢，看來沒機會啊。”說完，她彎眼沖沈勵揚聳了聳肩，“我晚飯都沒吃，肚子餓了，趕緊去找吃的吧。”
薛栩栩轉了轉眼珠繼續尋覓，然而沈勵揚的目光卻始終未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學校剛開學，又值上午，小吃街自然沒什麽人氣，薛栩栩舍了那些個小的炒菜館，挑了間面館進去，要了碗刀削面，又問沈勵揚吃什麽。
但，當沈勵揚準備張口回答的時候，她像是惡作劇似地笑着轉頭對老板娘吩咐，“兩碗雜醬刀削，多菜！一碗少辣！”
“好嘞。”老板娘應聲進了廚房。
薛栩栩也張羅着抽出桌邊上廉價紙巾擦拭桌面，然後從個筷子筒裏抽了兩雙成對的筷子，拿在手裏往桌上跺了跺，再就笑着遞向了沈勵揚！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沈勵揚看都沒看眼筷子，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視着她。
可薛栩栩呢，斂下眼簾頓了頓，淺笑道反問，“如果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樣呢？你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你知道我不喜歡說撒謊，可我也不是什麽話都會說。有時候難得糊塗反而活得更自在，不是嗎。”
她又舉了舉手裏的兩雙筷子，“你拿去在熱水裏燙一燙。”
薛栩栩知道沈勵揚是聰明人，自然能明白她想說什麽。是以，他終于将長時間放在她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接過筷子起身朝着廚房走了去。
薛栩栩翻開自己的手掌看着，其實方才那番話最後的才是重點——難得糊塗。
如果當初發現日記本是沈勵揚的時候，她就回寄回去；如果她不在意沈勵揚的失蹤；如果不是數次回到異時空，令忘卻的記憶蘇醒……如果，沈勵揚不因為她而改變志願的話。
那麽每一個如果之後，都應該會是很美好的繼續。
兩人吃完不知道是早飯還是午飯的刀削面後，從店裏出來後又在小吃街裏閑逛着，畢竟小吃街裏又不是全是吃的，精品店也是薛栩栩光顧的地方。
看着店裏做工并不精細卻不失可愛的小玩意兒時，依然有着一顆少女心的薛栩栩忍不住拿在手裏左右細瞧。
銀飾店店員更是招攬兩人進去選情侶對戒。
于是，薛栩栩忽然想起了被沈勵揚藏在衣櫃底下的鞋盒，她甩着馬尾轉過身去，“沈勵揚，我送你的那些東西呢？”
聞言，他白了她一眼，如昔應答，“扔了，幼稚！”
薛栩栩忍不住動了動嘴角，強壓住上揚的弧度，揚起下巴皺起眉頭一副很是苦惱地問道，“那你家裏衣櫃底下的那個盒子裏面裝的又是什麽啊。”
哈哈哈！
沈勵揚的表情亮了，繃着的一張臉瞬間被瓦解，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寫滿了震驚與羞赧，動蕩不安地躲避着某人洋洋得意的勝利姿态。
“沈勵揚，童話故事裏早就說了，說謊的人鼻子會變長的喲！”說着，薛栩栩兩眼一翻朝他做了個鬼臉，燦爛地笑着再一次甩着馬尾轉身跑跳着向前。
很是稱十九歲的心境，可至于這麽高興嗎！
沈勵揚，“……”
031章 第一件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