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就在警校旁邊轉悠了一天，因為好像也沒有出現什麽回去現實的契機，薛栩栩索性就等着片片魚大排檔做生意，扶牆進去吃了一頓後再扶着牆出來，然後成功讓老板附送了幽怨的目光。
薛栩栩的惡趣味兒沈勵揚當然清楚，可除了搖頭用眼神三番四次的鄙視以外，便是用高顏值讓圍觀的人感嘆薛栩栩前一世是拯救了世界才這麽有幸得個帥哥當男友，自然也替沈勵揚可惜！
為此，薛栩栩一直摸着肚子笑了一路，沈勵揚中途實在看不下去，進藥店給她買了些消化的藥。
接過沈勵揚遞來的礦泉水時，突然問他，“沈勵揚，你這麽好。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沈勵揚簡直有點哭笑不得，他甚至一臉嫌棄地反問，“都這麽多年了，你不覺得這話問得太晚了點嗎。”
薛栩栩認同的點點頭，好像真的很晚，至少比沈勵揚知道的還要晚。薛栩栩也很是好奇，自己怎麽以前就沒問過他呢！
她笑了笑，不死心地追問道，“雖然晚了點，那答案是什麽？”
沈勵揚低頭看着她，眼珠子往旁動了動，好像真有認真的思考着，但好像沒結果，是以很誠實的答道，“不知道。”
我去！多麽令人失望的答案啊。
薛栩栩白眼別過臉去，可沈勵揚卻又忽然輕笑出聲，補充了一句，“可能是習慣吧。”
啥意思？薛栩栩嗖的一下又把腦袋轉了回來。
結果，沈勵揚的臉上跟翻書一樣，很是迅速地換上一副嫌棄，他皺着眉奪過已經被薛栩栩握了半天沒動的礦泉水。扭開瓶蓋後，遞過去的同時也将早就摳出來的藥粒兒送了過去。
“吃！”
薛栩栩癟癟嘴一口悶掉了藥粒兒，喝了口水吞下。
按照他的要求做了，薛栩栩自然想要點回報，是以她不懈地用眨眼的表情朝某人賣乖，“現在你告訴我，什麽叫做習慣……吧！”
沈勵揚順勢瞟了她一眼，“那你告訴我，舍友是誰？”
薛栩栩一怔。
原來沈勵揚沒把這茬兒給翻過去，心裏還惦記着呢。
兩人亦步亦趨地沿着大馬路往前走着，掃見若有所思的薛栩栩，沈勵揚也沒催促，兩人就跟一般情侶一樣，無聲勝有聲的踏着馬路散着小步，享受着夏夜的燥熱。
而思慮了許久的薛栩栩最終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算了吧，難得糊塗的不是嗎！”說着，像是刻意要避開他探究的目光似的，薛栩栩朝着前方賣着發光小玩意兒的路邊攤快步走去。
她蹲在攤子前，看着可以算作是琳琅滿目的商品，竟意外地選擇了個發光的小球拿在手裏。
其實也就是順手罷了，可跟着走過來的沈勵揚竟出聲問道，“你喜歡這個？”好似很驚訝！
剛想解釋的薛栩栩忽然将手裏的東西一握，偏着頭仰望着居高臨下的他，“你好像從來就沒送過我什麽東西。給我買這個好嗎？”
“你有病啊？”
“你有藥？”薛栩栩順口就答了。這可是未來的臺詞兒，沈勵揚自然接不下去咯。
哪知，他目光一轉落在他手裏的塑料口袋上，“你不剛吃了嗎。”
薛栩栩，“……”
咳咳！
她站起身來，将手裏的閃光球遞到他面前，“我沒帶錢，就當我借你的還不成！”反正也不會還的。
面對堆起腮幫子笑得十分僞善的薛栩栩，沈勵揚一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但是還是從兜裏掏出了十塊錢給老板遞了過去。
那個時候的閃光球也就五塊錢也算是高價來着，而老板找回的五塊錢薛栩栩眼疾手快的攥進了自己的手裏。
沈勵揚又提了一口氣，三秒後又憋了回去，懶得再與薛栩栩講理奪過她手裏的礦泉水邊走邊給自己灌了大半。
看着手裏粗糙劣質的閃光球，薛栩栩嘆了口氣，轉身對老板笑了笑指着攤子最邊上的書報堆裏的明信片。
“老板，只有五塊了，麻煩你給張明信片和郵票吧。”
……
如果是因為時間造就的遺憾，那麽便在可以改變的時候做些努力，即便并不知道是否能彌補，但至少悔恨能少一些。
年少時，薛栩栩對沈勵揚的癡迷不僅僅只限于這個人，還有他的龍飛鳳舞的字跡。
因此，她向老板借了筆在明信片上寫下“對不起”、“沈勵揚”六個字，然後清楚地寫上自己學校宿舍號的地址，然後轉身朝之前路過的郵筒跑了去。
可當她一時沖動将明信片塞進郵筒之後，又開始多想自己的舉動會不會真的改變點什麽。
是以，站在郵筒前，薛栩栩發了呆！心思沉重的連時光流逝都不知。
“薛栩栩！”沈勵揚一聲暴喝，站在不遠處怒氣沖天。
看着他喘着的粗氣，滿頭大汗，想來是剛才發現她沒跟上去，所以回頭來找自己了，而早已不在地攤上的薛栩栩，顯然把他給吓壞了。
“對不起，我忘了跟你說一聲。”意識到沈勵揚對自己的擔心，薛栩栩自是歉意萬分。
可沈勵揚呢，狠狠地搖了搖唇，一臉懊惱地朝她快步走了過來。
薛栩栩感覺到迎面撲來的怒氣，很認命地閉上了眼準備迎接噼頭蓋臉的大罵。
嘭！
像是兩個胸腔狠狠撞擊的聲音，薛栩栩很是意外地瞪着眼感受被沈勵揚緊緊環抱的熾熱。
“在B市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這麽馬大哈，走哪兒去都要給人說一聲，更別貪玩。姜好也在那兒，有什麽事就找他。如果難過了就給我打電話，我會過去看你的；如果過年不想回來，我就過去陪你……對不起，我其實不想把你這個麻煩交給別人。所以，或者薛栩栩如果可以，你就忍忍，只麻煩我一個人！反正我都習慣了！”
好像這是所有記憶裏沈勵揚對她說的最多的話，他果然是為了她父母的案子才留在失約留在江城的。
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夢魇。
薛栩栩吮吸着沈勵揚衣服上屬于他的味道，默默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些話不用沈勵揚說，她在B市也是這麽做的，慢慢的學着堅強、學着獨立，直到有一天她期待的依靠徹底無望的時候，她才崩潰得需要靠着姜好重新站起身來。
“沈勵揚，你要記得自己的話。”
“嗯。”
呲~
寬大的車輪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傳入耳中，車門哐當一聲忽然開了。
兩人循聲望了去，見郵筒旁的公交站處正好停着輛大巴車，從車上走下穿着制服的售票員，夾着腰間的紅色鐵盒吆喝道，“最後一班機場大巴，需要到機場的旅客請馬上上車！”
“機場大巴要路過這兒麽？”路過的行人聽到聲音疑惑的咕哝着。
可聲嘀咕卻深深地砸在了薛栩栩的心上。
如果同沈勵揚繼續走下去，無疑不是回到薛家老宅，早已經到了B市跟薛江山報過平安的薛栩栩又怎麽可能還留在江城呢。
是以，這憑空而來的大巴車是來接她這個不速之客的。
薛栩栩推開沈勵揚的懷抱，“我要上車了。”
“現在？”
“嗯。”薛栩栩點了點頭。
“……”沈勵揚拉起她的手便朝大巴走去。
顯然，沈勵揚也想上去，打算去機場送別。可是薛栩栩卻抽回自己的手，“好了，就送到這兒。”
“讓開。”沈勵揚固執，白了她一眼。
她嘆了一口氣，“最後一班了，沒聽到嗎，你一會兒怎麽回來。”
“用腳！”
薛栩栩又擋了下仍舊想上車的沈勵揚，“從現在開始我得獨立不是嗎。再說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聞言，沈勵揚怔了怔，還想踏上去的另一只腳便穩穩地杵在了地上。
售票員見狀催促了兩聲，示意沈勵揚讓自己上車。
沈勵揚最終收回了腳，站回了路邊，擡頭看着已經坐到窗邊上沖他擺手的薛栩栩。不知怎麽的，就忽然想起上一次薛栩栩讓他獨自坐着車回城時的場景，只是現在換了位置，她也沒有他那般無情地偏頭不看他。
然而，越是看着她強撐的笑臉沈勵揚越是難受，眉間疊起了丘壑，緊抿的薄唇更沒了絲毫的血色。
沈勵揚轉過身去，在大巴駛離站臺的那一瞬間，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邁步。
而薛栩栩，則攀着窗戶盡可能的記下有他的每一個畫面。
大巴駛向機場，也在機場門口停下，薛栩栩任命運的牽引下了車，堅定地朝前踏着每一個步子。
然後，在跨進大門的一瞬間，她像是失重一般的跌坐到了地上，閃光球也從手上掙脫而出朝着遠方滾去。
“栩栩……”
“你沒事兒吧！”
“姑娘，小心點！”
“需要輪椅嗎？”
“姑娘你哪兒不舒服嗎。”
……
四周關切嘈雜的聲音圍繞着，可薛栩栩的目光卻呆滞地看向朝她跑來的李琳，承受着無盡的失落和腳傷的痛楚。
“栩栩，你沒事兒吧。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下來的，你也是個病人。”李琳趕至，從旁人手中接過薛栩栩，扶着已經重新撐起拐杖的她。
薛栩栩虛弱地沖她笑了笑，忍着腳痛快速地朝着滾落的閃光球追了去。
李琳意識到她的目的，便讓她站定幫其撿了回來。
“很重要？”李琳看着那劣質的塑膠球，猜測式的問道。
“嗯。”她點點頭，“是沈勵揚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李琳，“……”
032章 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