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我阿爹說,願千金請夫……
晏成柏的闊綽, 叫祁雲渺咋舌。
這下她便是說什麽,也沒有理由再阻止自家阿娘去同他假成親了。
倆人成親的日子,便就定在三日之後。
雖然是假成親, 但是喜宴家宴什麽的,定是要辦,做給外人看。祁雲渺便照晏成柏的意思, 要到時候在金陵吃過了“喜宴”, 這才和晏酬已一道出發。
由于上回來金陵,祁雲渺基本已經将金陵該玩的都已經玩了, 此番再來,她幹脆和晏酬已一連三日都相約, 跑去栖霞山上打獵。
正好晏家在栖霞山上也有山莊,他們便索性在山莊中住了兩日。
說起來,晏酬已跟着祁雲渺學習箭術, 也已經有大半年了, 這回打獵,祁雲渺自己身心舒暢的同時,正好也帶着晏酬已體驗了一番平日裏真實使用弓箭的情況。
往日裏的弓箭練習, 靶心永遠都是在那裏不會動的, 而山間的獵物可是不同, 它們不僅會動,而且有些體型又小, 跑起來又十分得迅速。
祁雲渺帶晏酬已一共打獵了整整兩日, 在第二日的傍晚, 總算是見到晏酬已獵到了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只兔子。
身為晏酬已的師傅,她比晏酬已本人還要高興多了,激動地在林間一蹦三尺高, 還撞到了樹梢。
晏酬已自己縱然高興,但是見到祁雲渺為他興奮,他臉頰上的笑意,才算是打心底裏發散出來。
他拎起兔子,是夜和祁雲渺一道吃了一頓香噴噴的兔宴。
“如何?吃到自己親手捕到的兔子,感覺怎麽樣?”其間,祁雲渺問他。
“感覺……很是不錯。”晏酬已對着自己捕到的兔子,咬了一大口,轉頭和祁雲渺笑道。
祁雲渺便也跟着他笑,從小跟着阿爹在山間混跡,祁雲渺第一次親手捕到兔子,是在她六歲那年。
那年,她便也跟晏酬已一樣,吃着自己親手抓回來的野兔,心底裏的成就感,別提有多充盈了。
兩日打獵結束,第三日,祁雲渺總算是跟晏酬已下山,打算回去金陵城中。
從栖霞山回去金陵城的一路上,需要路過曲水的渡口。
祁雲渺這兩日從山上帶回家的獵物有些多,但是河裏的東西,倒是還沒有,如今又正值盛夏,她眼珠子一轉,便拉着晏酬已陪自己在曲水的渡口下游,又抓起了活蝦活魚。
她喜歡鬧,晏酬已便也陪着她鬧。
倆人一道撸起袖子,褪去鞋襪,雙腳浸在清涼的河水間。
渡口往來船只如梭,但是祁雲渺混不在乎,她只專心地捕捉自己的獵物,待到傍晚時分,才帶着滿滿一堆的收獲回到晏家。
明日便是喜宴了,如今晏家的門前,已經開始張燈結彩,祁雲渺尚未進家門,便被火紅色的燈籠給晃了晃神,拎着手中的魚蝦,正要進門,卻聽身後有人高聲喊道:“祁雲渺!”
那聲音,曾在過去的幾年前,頻繁響起在她的耳側,祁雲渺便是說什麽都不會忘記。
她猛然回過頭去,果然見到了風塵仆仆的一身紅衣,還有騎馬在紅衣邊上,同樣風塵仆仆的清冷白衣。
“阿兄,越樓西?”
祁雲渺滿目詫異。
—
祁雲渺實在沒想,自己離開京城之後,這麽快又會見到裴則還有越樓西。
她和晏酬已分開之後,便帶他們進了晏家她和阿娘如今住的院子。
他們站在院子裏,夏日裏一片翠竹青蔥遮掩,她則是徑自進屋去,找出了自家的阿娘。
祁雲渺直覺,他們此番是來找阿娘的。
果不其然,沈若竹一出現,裴則還有越樓西便都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同時俯下身去,道:“夫人!我阿爹說了,願千金請夫人回去,望夫人回心轉意!”
他們這陣仗實在是大,而且難得一次,如此得異口同聲。
沈若竹剛出門,什麽準備都沒有,不禁被吓了一跳。
直到看清面前兩人是誰,她才反應過來,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她瞥一眼祁雲渺,知曉她是刻意沒告訴自己外頭站的是誰。
“這是做什麽,趕緊起來吧!”她瞪一眼特意作怪的女兒,旋即親自下了臺階,想去扶倆人起來。
但是不論裴則還是越樓西,俯身之後,都不肯輕易起身。
越樓西道:“夫人!我爹臨走之前說了,務必要看顧好錢塘的一切,如今夫人若是又遇到了什麽難題,只管同我講便是!”
“是。”裴則緊跟着也道,“若是有什麽難題,相府也定當竭力相幫,夫人還請三思而後行!”
“……”
這都什麽同什麽。
沈若竹無奈之下,笑了笑,見着這倆平日裏如同冤家似的人,難得也沆砀一氣,不禁搖了搖頭。
她又睨一眼邊上看戲的女兒,點了點她的腦袋,問道:“還不打算同你兩位阿兄說實話麽?”
祁雲渺吐吐舌頭。自從見到裴則還有越樓西的第一面,她便猜到,這倆人是來做什麽的。
也是難得,叫她有機會将阿兄和越樓西倆人都同時戲耍了。
如今在阿娘的責備下,她終于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假成親的事情,別人告訴不得,但裴則和越樓西,還有什麽不可告訴的嗎?
她便終于和倆人将此番沈若竹和晏成柏成親的真相合盤托出了。
得知真相的剎那,裴則和越樓西雙雙都松下了氣來。
原是如此。
祁雲渺看着倆人的模樣,特地伸出兩根手指頭,搖頭晃腦,又道:“二成!阿兄,你們可知曉這是多少的財産數目?”
越樓西不屑:“往日怎麽不見你有如此在意錢財的時候?祁雲渺,這可不似你。”
“往日不在意錢財,不代表我今日也不在意啊!”祁雲渺都已經說笑到了這份上,又特地笑着和越樓西道,“越樓西,我如今可是個俗人,見錢眼開,愛財無度,這才是我的本性!”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越樓西要是還聽不出她話裏的玩笑,便是傻瓜了。
他強忍着自己的笑意,好歹沈若竹是長輩,不好在她的面前表現的太過放肆。
但那一雙素來淩厲的眼睛微微彎了起來,在越來越昏暗的天色底下,逐漸亮堂得要比尚未出現的月色還要皎潔。
—
既然裴則和越樓西到了金陵。
雖并非是她們的老家,但沈若竹和祁雲渺身為半個地主,還是要請他們吃頓晚飯才是。
沈若竹明日還有成親這等要緊的事情,便不去同他們小輩湊熱鬧,安排了祁雲渺去宴請她的兩位阿兄,錢財和酒樓全都随意,只管吃就是了。
祁雲渺得了阿娘的叮囑,自然是答應得痛快。
只是剛帶着裴則和越樓西走出院子,尚未出門呢,她又見到,晏成柏匆匆趕來,喊她停下了步伐。
原來,适才晏酬已和祁雲渺分開之後,便和晏成柏告訴了裴則和越樓西前來的消息。這倆人,一個是相府的兒子,一個是陵陽侯府的兒子,最要緊的是,他們都曾是沈若竹的繼子,那晏成柏便是無論說什麽都怠慢不得的。
他道,家中已經安排好了酒席,就等幾人過去。
裴則其實不大想在晏家用飯。他同晏家非親非故,此番只是為了沈若竹和祁雲渺而來,同晏家并沒有任何的交情,也不想要有任何的交情。
越樓西也是一樣。
他不喜晏酬已,不會因為他也為祁雲渺做了許多的事情,便就去将他看得順眼。
何況,他此番前來,不僅是為了沈若竹,還有一些事情要同祁雲渺告訴。
其實,越樓西此番之所以能在得知沈若竹的婚訊之後,這般迅速地抵達金陵,是因為他在昨日便已經抵達了錢塘。
原本今早,他是要去祁雲渺的家中給她一個驚喜,順便将她的生辰禮物親手交給她的,不想卻碰上了沈若竹的事情。
他便快馬加鞭從早到晚,終于從錢塘趕到了金陵。
倆人都不是很願意留在晏家吃飯,但是因為此番沈若竹同祁雲渺是在掙他們晏家的錢,是以,倆人即便再不情願,還是答應了晏成柏的宴請。
他們在晏家用了一頓晚飯。
同祁雲渺初來時一樣,晏家幾乎是用最大的規格去接待了這兩位自金陵而來的貴客。
宴席上,別的倒是沒有什麽,只是祁雲渺自然而然地和晏酬已坐在了面對面,又十分自然地然地能夠喊出每一個晏家丫鬟和小厮的名字。
這叫裴則和越樓西的心底裏都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越樓西。
明知道她并非是真的要長住晏家,但是見到她對于晏家如此熟悉,他看向晏酬已的眼神,幾乎冷到可以直接端出寒冰來。
終于等到晚飯用完,晏成柏自然又要邀請二人住在晏家。
這回裴則和越樓西終于都沒有同意。
從前的繼母明日出嫁,他們倆就住在她明日要嫁的“夫家”,這算什麽?難道是要送她出嫁麽?
裴則的母親娘家柳家祖宅就在金陵,他今夜可以住柳家的宅子;至于越樓西,他打算随便在外頭找一間客棧住。
得知倆人的想法之後,祁雲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這兩個大男人,自己應該先送誰回去,便索性一個也沒送。
待用過晚飯之後,她便送二人至晏家的門口。
但是裴則還有些話想要同祁雲渺講,并不是那麽願意先行離去。
越樓西也是一樣。
倆人在晏家的大門外,大眼瞪小眼耗了不少的時辰,終于,他們都知道,今夜他們便是誰都沒有機會和祁雲渺單獨說話的,倆人這才同樣地不甘心,又同樣地不得不離去。
祁雲渺站在門口,目睹着他們的身影逐漸遠去,對于這倆人幼稚的執着,都很是無奈。
她站在門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進屋去。
不想她人剛回頭,便又聽到一陣熟悉的叫喊。
“祁雲渺!”
祁雲渺轉頭回去,見到果然又是越樓西。
明明她是目睹着他騎馬離去的,不知他又是何時折返的。
她定定地看着越樓西,越樓西便也騎馬在明晃晃的月色底下,直勾勾地看着她。
一月多未見,祁雲渺不知是否錯覺,她今日見到越樓西的第一眼,便覺得,他似乎又高大了些許。
紅衣灼灼在他的身上,濃眉烈焰,他永遠都是蒼穹底下最為明顯的那輪圓日。
終于,祁雲渺見到圓日朝着自己走來,他的身上背了一地的霜華,道:“祁雲渺,我此番前來,其實還有事情要同你告訴。”
“何事?”祁雲渺問道。
越樓西輕笑,雙手抱胸,自信道:“祁雲渺,你如今要浪跡江湖,行俠仗義是嗎?我同你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