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睜開眼時,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是他把我帶回來的嗎?
“師兄?”
記憶仿佛還停留在和師兄在公園裏的那一幕。
房間裏空無一人,我正準備起身下床,一股冷風襲來。
“不舒服就在床上躺好,這麽急着去變鬼啊!”
一聽這冷嘲熱諷的語氣就知道是那只腹黑惡鬼。
“我師兄呢?”我掙脫開他,環視四周。
明勒言明顯不悅地皺起眉頭,板着臉:“一醒來就找他?這麽想他?”
我聽出他話語裏的醋味,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拜托,我有正事兒,沒精力跟你扯皮。”
“你跟他能有什麽正事兒?嗯?說出來我幫你們參考參考。”
我毫不理會,徑直走下樓四處尋找:“師兄?你在哪兒?我有事跟你商量!”
“別找了,人都走了。”明勒言慵懶中帶着醋意的聲音幽幽響起。
“走了?他去哪兒了?”我心裏一緊,回頭看他。
“不知道。”他攤開雙手,聳聳肩,眼裏閃動着狡黠的笑意。
“你騙人!”我沖上前抓住他,“快告訴我!他去哪裏了?我真找他有急事!”
明勒言眼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光亮:“他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你先告訴我這個,我再告訴你他去哪兒。”
我忽然被怔住,松開手,呆呆站在原地,嘴角抿了又抿,低聲道:“他告訴了我,爸媽是怎麽死的……”
明勒言臉上的表情僵住,而後眼底閃動着複雜的情愫,雙手緩緩撫上我的肩膀:“你應該早跟我的……”
我再次忍不住眼底的淚光,轉身擡頭望向天花板,努力控制眼淚:“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抛下我離開了……一直以來我都很埋怨他們……甚至,希望他們不要回來了……現在終于知道他們是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可是,為什麽……”
一雙大手緊緊将我擁入懷裏,明明鬼是沒有體溫的,可我分明還是感受到了他的溫度。
“你雖然沒有了他們,但你現在有我啊……”
他那帶有磁性的聲音此刻無比堅定,顫抖的心在這一刻似乎更有安全感了。
我轉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要是真為我好,就告訴我!師兄……他到底去了哪裏?他不會這樣毫無交代就一走了之的!”
“就是為你好,我才不希望你知道,他也不希望,這件事他只想要自己去處理,你就在這裏乖乖等他回來吧。”明勒言眼神再次變得冷漠犀利。
“他要去處理的事一定是跟我有關系!既然跟我有關系我當然有權知道!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他!”
說着我便氣沖沖地朝門外跑去,卻被他一把拽住:“你別搗亂了!有我在就別想出這個門!”
“你試試?我堂堂捉鬼天師會被你這只惡毒男鬼給威脅?看我不收了你!”
我不甘示弱地掏出符紙。
“呵!有這個本事你怎麽不去替那些冤魂伸冤?”他不屑一顧地将我的符紙彈開。
我愣了愣,腦子裏靈光一閃:“對啊,我現在就召喚冤魂問問他們看見師兄去哪兒了!”
明勒言眉頭一蹙,嘆了口氣,似乎決定投降認輸了:“好吧,我告訴你,他……”
“不用說,我已經知道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快遞包裝紙上,迅速上前抓起,唇角一彎,随後将其放入背包裏,快步朝門外走去。
“你可以去,但是必須我陪着你。”明勒言緊跟上前,陰魂不散地飄在我身後。
“幹嘛?我一個捉鬼天師還需要你一只鬼來護駕?”
“嗯,作為一個捉鬼天師你當然不需要,不過作為一個路癡,我想你是需要引路人的。”
一瞬間說得我啞口無言,只好默許了他跟在我身後。
到莊義縣坐火車最為方便,但卻要在火車上過一夜。
“到莊義縣,卧鋪……”
“幾張?”
“兩張。”
“另一個人的身份證呢?”
“啊?”
我這才意識到,他是鬼,不用買票。
明勒言在一旁戲谑道:“怎麽?還想幫我買一張呢?嗯,沒關系,我們可以睡一張床……”
一聽到這話,腦海裏浮現出那晚讓人臉紅心跳的纏綿景象。
“你說什麽啊……這可是在火車上!我們怎麽可以睡一張床?”我臉紅到耳根。
他那幽深如墨的眸子裏閃動着不懷好意的笑意,上前一步靠近我耳邊輕聲道:“別人又看不道我,反正只有你可以看見……怕什麽?”
“這倒也是……”我警覺地瞪着他,“那也不行!不能睡我床上!”
“難不成你要我睡別人床上?到時候有人報警說車廂鬧鬼可不怪我喲?”
他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我竟然無從反駁。
上了車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天色已暗,跟我一個車廂的是一對情侶和一個中年男人。
大家各自坐在床上玩手機,只有那對情侶在打游戲。
我望向窗外,回想起上一次坐火車似乎是小時候的事了。
那時候還是爸媽帶我去西藏,也記不清過程中的細節,依稀只記得我透過窗外向後看,看到拐彎處火車露出的“尾巴”,興奮地對我媽說:“媽媽,我看到火車的尾巴了!”
而此刻,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想到身邊再也不可能坐着他們,眼裏忽然又一酸。
“妹子,吃點水果吧?”
我抹了抹眼淚,扭頭看見是那個中年大叔遞來了一個蘋果,勉強擠出個禮貌的微笑:“謝謝。”
“妹子你到哪裏?”
“莊義縣。”
“看你的樣子不像是那裏的人吧?”
“嗯,過去看望親戚……”
明勒言板着臉飄到中年大叔身後吹了一口氣,他便打了個哆嗦:“咦,這火車上的空調沒效果呀!好冷!得蓋被子睡……”
明勒言随後又飄到我面前:“什麽人的東西你都敢吃,也不怕有迷魂藥!”
我皮笑肉不笑:“我連惡鬼都不怕,還怕迷魂藥?”
明勒言輕輕一吹,那蘋果便随着火車颠簸滾落到垃圾桶裏了,他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來吧,小寶貝,我們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