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風,大了
“公子,不去送送?”輕舞曼妙的身影從長安君身後路過,随着長安君的視線遠去,放到了一輛輛離去的馬車之上,雙手握住長安君的手,放在胸口。
長安君笑了笑,轉過頭看了看輕舞,搖了搖頭,“送?”随後又看向随行的一位騎在駿馬之上的一位将軍,“我又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送行的事,還是應該由更不舍的人來做。”
“奴家還以為公子會傷心。”輕舞漸漸靠攏,直到将身子貼近長安君,腦袋輕靠在長安君肩頭。
長安君擡起頭看向遠方的蒼穹。
傷心麽?總該是有的吧。
天空浮雲地不斷流逝,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從雲端飛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當年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女孩,才多大點,怎們感覺一晃眼就已經變得亭亭玉立了。
不過也是,當初那個離不開母後,哭得死去活來的小男孩,如今不也變得如此陰暗了麽。
時間啊,怎們總是那麽輕易就改變一個人呢?
“公子,哭了?”輕舞擡起頭,看着長安君濕潤的眼角,想要伸出手擦拭掉眼淚,但卻被長安君握住了手。
“就讓它流出來吧。”長安君開口道。
輕舞聽話地點點頭,随即依偎着長安君,看着大地上勾勒出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黑線。
“風,大了。”長安君忽然說了一聲。
夜,長安君府。
打開許久沒有打開的門,長安君帶着輕舞緩緩走進這個許久沒有回來過的房間。
來到桌旁坐下,輕舞熟練地為長安君的酒樽倒滿了酒,随即又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酒。
長安君端起酒樽四處打量了一番,“也是許久沒有回來過了。”
輕舞放下酒樽,含笑看向長安君,柔聲地說道,“只是喝酒太過無趣了一些,就讓奴家為公子獻上一舞吧。”
蠟燭照亮的房間,翩翩起舞的人影,錯雜,交織。
喝酒的人沉醉,清醒。
一道道意味不明的黑影也倒映在了門窗之上,鋒利的刀芒閃過寒光。
砰~大門被一下打開。
強烈的飓風吹滅了房間的蠟燭,血色的月光爬進房間,将屋子以另一種形式點亮。
一道持劍的黑影緩緩在門前浮現。
長安君握着酒樽,擡眼看向門口,平靜的臉上沒有出現一絲慌亂。
輕舞半蹲在長安君身前,手中出現短匕,一臉寒冷的臉上充滿了決絕。
“趙國長安君,趙皓。”門口的那道身影看向長安君,叫出了他的名字,像是在确認。
“掩取蔽日,陰勝晝暗。”長安君直視着門口的黑影,緩緩開口,“掩日。”
秦趙邊境。
“末将蒙武,奉吾王命,在此等候多時!”一名身着铠甲的年輕将領下馬,走向前。
“李牧。”李牧同樣下馬,拜拳說道,“希望你能照顧好我們的郡主。”
蒙武拜首,“既入我大秦,自當舍命護我大秦之人。”随即轉身大聲下令道,“樂!”
頓時,奏鳴之聲響起。
“禮!”
數不清的紅帆升起,放眼望去,似成千裏紅霞。
李牧也下令麾下兵士散開兩邊,讓出一條道路,随即也奏響禮樂,為最後一段距離作出送別。
在一輛裝飾極其奢華的馬車路過李牧時,紅色車簾被撩起,姝理紅着眼眶看向李牧,輕輕地對着李牧說道,“大父,謝謝。”
李牧溫和地看向姝理,點了點頭。
希望蟬兒能夠永遠幸福。
李牧轉頭對着王贲喊道,“喂,告訴你家秦王,若是他敢對我家郡主不好,老夫拼死也要打穿整個秦國。”
蒙武則是輕蔑一笑,“大言不慚。”
……
鹹陽,王宮
嬴政在殿前來回踱步,時不時地望向東方。
若非禮法所制,他恨不得當下就快馬去到邊境,親自迎回姝理,帶着她去看看那座他為她建造的巨大宮殿。
他不惜親自拜訪公輸家族的當家人,更是花費了重金,終于是完成了那座他夢中的超大型宮殿模型,并制造出了動工圖紙。
為了诠釋自己對姝理的愛,他下令率先完成了蘭池的挖掘,以及【蘭池宮】的修建,那裏,将會是自己和姝理的寝宮。
到底,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達鹹陽。
丞相府
“軍隊準備完成了嗎?”呂不韋端坐在座位上,閉着眼,不斷推演着心中的計劃。
“回丞相大人,從藍田大營新派出了五萬大軍已前往屯留,再加上屯留的五萬人馬,共計十萬大軍,由上将軍樊於期帶領。同時,【羅網】的人已經派遣到了長安君身旁,只帶樊於期帶軍離去,那華贏到來,兩邊人馬即可動手。”
“趙國那邊呢?”呂不韋繼續問道。
“此次護送的人是趙國的相國,李牧,就算加上邊境的兩萬人馬,也不會是我軍的對手,還請大人放心。”
“李牧……”呂不韋細細思索着會不會出現另外的變化。
為了此次大計,他可是謀劃許久,只是秦王突然的婚約,有些打亂他的布局,但幸好,不僅沒有太大影響,還能有不小的收獲。
最開始只是想要除掉長安君成蟜,已經鋪墊好了前因,也準備好了收場,現在又多了一場戲,也不失一種樂趣。
長安君成蟜為了奪得王位,試圖在屯留掀起叛亂,并劫持遠嫁而來的趙國郡主,後在樊於期帶兵的鎮壓下,叛亂得以中止,但不幸的是,長安君成蟜早已殺害了趙國郡主,自己也身死叛亂之中。
“将樊於期要進攻趙國的消息,傳給趙國。”呂不韋想了想說道。
“大人……”下人不解,為何要自漏消息。
“只有死人才能更好的保守秘密,好了,你吩咐下去吧。”呂不韋解釋一句後,擺了擺手,讓下人下去了。
“喏。”
最終的收場:李牧得知他們郡主身亡的消息,率軍進攻秦國,樊於期帶領剛結束鎮壓叛亂的軍隊抵擋趙軍的進攻,雖然成功擋住了趙軍,但自己卻不幸戰死沙場。
呂不韋睜開眼,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向東方。
序幕,已經開啓,但卻是趙國自己搭建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