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驚,下意識朝前走去,一把朝着那個胎兒抓去,期望能夠将他從于淑的手上抓過來,因為我看到于淑的脖頸處居然真的流出鮮紅的血液,而那個胎兒,正一臉貪婪地砸砸吸着。
于淑痛的皺起眉頭,身體自然作出反應想要把胎兒從她身前扯開,但竟然沒有拉動,而且還牽扯到脖頸處得傷口流出更多的鮮血,那個胎兒吸的更加有勁。
游浮塵也是一驚,一邊大聲喊着“不能讓他吸母體的血!”一邊拿出靈劍直接奔向胎煞。
而我聽到游浮塵的喊聲,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游浮塵教給我的驅鬼咒語,我一邊大聲念咒,一邊伸出手掌,在手掌上畫了一個驅鬼符,“天目極光,無物不伏!石敢當,打!”我一巴掌拍在那個胎煞的後背上!
就見一股青煙從胎煞的後背冒了出來,一聲怪叫,胎煞猛地轉過頭,沖着我張開他滿是鮮血的嘴朝我咬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游浮塵的靈劍也到了跟前,一劍刺在胎煞的後頸上!
胎煞的動作一滞,仰起頭胡亂的搖晃着,嘴裏發出凄厲的嚎叫聲。
于淑滿臉驚訝,看着胎煞痛苦的樣子面露憐惜:“孩子!”
眼看于淑又要将胎煞抱過去,我一個閃身擋在他們中間,游浮塵則伸手一把提起胎煞。
“你放開我,我要救我的孩子!”于淑激動地推搡着我,我死死拉着她,不讓她在靠近胎煞。
“他已經沒有了意識,而且已經化煞,你不能過去。”我苦口婆心地和于淑解釋。
于淑一臉哀痛的看着胎煞在游浮塵受傷掙紮嚎叫,渾身癱軟地跪坐在地。
我也跟着蹲下身,扶着于淑。
“于警官,你想你的孩子投胎轉世成人嗎?”游浮塵提着那個胎煞,望着于淑。
良久,于淑點點頭。
游浮塵一掌拍在胎煞頭上:“回神符,着!”
就看見胎煞通紅的眼睛一霎那變得黑白分明,俨然是一雙明亮可愛的小嬰兒的眼睛,于淑看見這一幕,神色激動地伸出胳膊将胎煞抱在懷中。
奇怪的是,此時胎煞一片平和,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于淑。
如果不是剛剛才看到他嗜血的一面,我還真無法将現在這個可愛無辜的嬰兒和那個嗜血粗魯的胎煞相比。
“告訴他,你為什麽會打掉他,跟他說你的愛。盡量化解他的仇恨和怨氣。”游浮塵坐到沙發上,手裏拿出一張紙,以手為刀,不知在撕裁着什麽。
于淑的臉上緩緩流出兩行清淚,淚珠大滴大滴地重重地落到嬰兒的身上。
“其實這一切都是個誤會,等到我明白過來,什麽都晚了。”于淑眼神飄忽,思緒仿佛飄到了遙遠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從前。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我們一同考進警校,又被分配到同一個警局工作,然後,我發現我懷孕了,正當我們準備結婚的時候,他竟然和我提出了解除婚約,并讓我把孩子打掉,因為他喜歡上了別人!”
“他當着我的面和別的女人親親熱熱摟摟抱抱,我一氣之下去醫院做了人流,我做完人流昏昏沉沉地往外走,竟然遇到了我的好朋友,他問我我男朋友的病準備怎麽治療,我這才知道他居然得了絕症!”
“我找到他,才明白一切都是他騙我的,他不想拖累我,所以找來他朋友欺騙我他移情別戀,我傷心欲絕,我将我們的孩子泡在瓶子裏,放在家中,就好像他們父子依然每天都陪着我一樣。”
聽着她的講述,我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可悲的事情,所以人和人之間尤其是愛人之間一定要有信任,不然總會發生不可避免的遺憾。
她懷中的胎煞的眼神随着她的講述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終于,我發現圍繞在他身邊的死死寒氣消失不見,現在在于淑懷裏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嬰孩兒。
“好了,現在需要你親自為他做最後一件事,因為他化煞害母,所以到了陰間一定逃不過懲罰,但是念在他太小,而且也是你們大人犯下的錯。我為他做了替身,不過你要親自用你的血寫下你孩子的生辰八字,這樣,你孩子就能再次脫胎成人了。”游浮塵手裏拿着一個小紙人走到于淑跟前。
我驚奇地看着游浮塵手中栩栩如生的小人,想來剛剛他就在撕這個,好厲害,比刀剪得還精細。
于淑顫抖地接過紙人,游浮塵則迅速從她懷裏将胎煞抱過去。
看着胎煞黑亮的眼睛我心裏升起一絲不忍和憐愛,于淑更是母愛爆棚,含着眼淚看着自己的孩子沖她伸着小手。
“我可以再抱抱他嗎?”
于淑聲音嘶啞,顫抖着手想要去抱胎煞。
“不行!我用符紙鎮住了它的煞氣,又聽了你的話,已經對你産生了感情,你不能在牽絆他了!”游浮塵斷然拒絕,将胎煞抱離于淑,催促她快點燒了紙人。
于淑的手劇烈顫抖,指尖幾乎滴不穩血珠,終于,好長時間,孩子的生辰八字才寫好,然後她拿起打火機,對着紙人,幾番掙紮都不能下手,神情猶豫不已。
看了一眼游浮塵焦急的眼神以及他懷中胎煞的眼神開始變化,開始混濁和冰冷。我急忙用手一推,藍色的火苗忽的一下點着了薄薄的紙片。
看着紙人瞬間化作灰燼,游浮塵懷中的胎煞也越來越透明,于淑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癱軟地坐在地上不能動彈。
我眼睛也感覺濕濕的,想要勸慰于淑,卻說不出口,我沒有結婚,沒有孩子,甚至還算不上有男朋友,無法深刻的理解她的那種痛楚,我只能輕輕拍着她的背,無聲地安慰。
游浮塵立在窗前,高大的身軀在陽光的照射下,在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我的眼前。
擡頭和游浮塵如水的目光交彙,一股無法言明的情愫在目光中纏繞迸發,直擊心靈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