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啾啾往天上一送,側身避開,那花盆“呯”的一聲在我右手邊炸裂開。
不行啊,這下她變成綠巨人了!我可不能坐以待斃!
想到這兒,迅速翻身站起,還沒邁開腿,便覺身後一股帶着腐臭味的飓風襲來。
“啊呀!”
撲通一聲,我摔了個狗啃屎。
腳踝被她的爪子牢牢抓住,另一只腳使勁撲騰着,試圖踢開她的爪子,可面朝大地的我使不上勁。
啾啾在半空中飛舞着,想要上前來啄她的手,卻被她一掌扇飛在地。
“啾啾!”
見它在地上撲騰着翅膀,我心疼死了!
我咬緊牙關,用力翻身,卻被她一把從地上拖起,我整個人倒吊在她手腕。
眼見她張開血盆大嘴想要從我的腳踝處品嘗美味,就在咬下去那一秒,一道金光閃過,她像是被燙到一般,哇哇大叫,松開了我的腿。
我倒栽在地上,顧不得脖子的疼痛,掙紮着想要爬起。
一雙大手從身後伸來,一把将我架起,那股幽幽檀香味飄至鼻間,腦子裏閃出一個名字:蔔易白!
“是我!別怕!跟我走!”
他單手就将我架在了肩膀上,健步如飛地朝前跑去。
“哎哎,我的鳥我的鳥還在……”
話沒說完,啾啾倒是争氣地從地上再次飛起,落在了我肩上。
蔔易白伸手将它拽入懷裏,就這樣帶着我們一人一鳥飛快跑出客棧。
出了客棧,大雪飛紛,蔔易白沿着河邊向前跑。
搖搖晃晃的颠簸中,離他如此近的距離,我這才仔細看清了他的臉。
那有棱有角的側臉,堅毅的目光,記憶中隐隐有個畫面重疊。
腦海裏回響着孩童的嬉笑聲。
“哈哈!”
“嘻嘻!”
“抓不住我,抓不住我!”
“小岚,別跑太快,小心摔着……”
“你是鬼,你是鬼,我當然要跑咯!哈哈!來抓我啊……”
兩個若隐若現的輪廓在腦袋裏搖搖晃晃,就是看不清五官。
河邊石頭很多,不小心碰着一塊,腳踝處一陣刺痛。
“唔……”我皺眉悶哼一聲。
“怎麽了?受傷了?”
他慌忙将我放下,小心翼翼地托着我的胳膊,目光焦灼地上下打量我。
“哪裏痛?告訴我!”
我朝底下歪了歪嘴角:“腳……大概是剛才被那怪物給抓傷了……”
“你能自己站着嗎?扶着我的肩,我幫你看看!”
他小心地松開手,我伸手撐住他那寬厚的肩膀,他緩緩彎下腰,仔細查看我的腳踝。
除了明勒言之外,這是我第二個感覺親近的男人,程明陽都算不上親近,只能說是友好。
但他跟明勒言不一樣的是,在他身上更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就像是家人一般……我竟然願意讓他這個才認識不到兩天的人,帶我逃走,查看傷口。
“是被僵屍抓破了。”他神色凝重地說道。
“啊?我去!那真的是僵屍啊?怎麽辦?我是不是要變種了?不行啊,你離我遠點,萬一我變成了僵屍把你也咬了怎麽辦?嗚,我還有好多好多想要吃的東西呢……我不想這麽年輕就要啃人肉喝人血啊……還有變成僵屍好醜啊……”
我突然間萬分悲傷,自動腦補腳踝上的屍毒此刻正迅速繁殖,快速湧向全身,不出半小時我就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變成又醜又蠢的僵屍了……
明勒言肯定不會要我了……
啊呸!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想着那惡毒男鬼要不要我?
真是太沒志氣了!
他鐵定不要我啊……因為我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呢……
咦?不對,好像僵屍是可以說話的,那還是有機會的。
啊!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
“噗嗤!”他突然笑出聲來,打斷了我的聯想。
“啊,你還笑?幸災樂禍?看我變成僵屍你很開心嗎?”我莫名火大。
他站起身來,伸手扶着我,眼底盡是溫暖的笑意:“對不起,我是在想是誰告訴你被僵屍抓了就會變成僵屍的?”
“嗯?電視劇裏都那樣演的呗!前不久的電影釜山行裏不就是那樣?被咬了立馬變喪屍!”我哭喪着臉。
“你也知道那是電影電視劇,完全是編劇編造的嘛!再說了,那是喪屍,這是僵屍,品種都不同,怎麽能一樣?”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這麽說來我還有的救?”我突然雨轉晴,欣喜地看着他。
他點頭微笑:“別人我不敢說,你這傷口一定是有救的。”
“太好了!你可別讓我變成僵屍啊,不然就是捉鬼天師變捉鬼僵屍了……我怎麽面對岚家的列祖列宗啊……”我雙手作揖對着天空拜拜。
“放心,他們不會怪你的。”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憂愁。
随後他從懷裏掏出一把米,看上去圓圓滾滾的,像是糯米。
随後他又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從裏面倒出一片葉子,将糯米包裹在葉子裏,用手指來回碾了碾,蹲下身,吐了口唾沫在我腳踝的傷口,緊接着用糯米葉子按在傷口上。
若是別人這樣對我吐口水,我早就惡心地踢走他了。
可不知為什麽,他這樣做我并沒有反感,似乎記憶深處有個畫面也這樣出現過。
“感覺怎麽樣?”他擡眸看我。
“感覺……嗯,有點涼,像薄荷一樣……”我皺着眉,仔細感覺着,剛才的刺痛似乎已經不複存在了。
他加重力道在我腳踝處來回抹了抹,随後站起身來,拍拍手笑笑:“好了,沒事了,你不會變成僵屍了,可以繼續做你的天師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那雙褐色的瞳仁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你為什麽會懂得這些?莫非……你也是天師?或許……你我曾經打過交道?”
他的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遲疑片刻,正要開口說什麽,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呻吟。
“哎呦……救命……”
我警覺地轉身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浮橋旁,一個人影正趴在橋頭,緩緩聳動着,似乎想要掙紮爬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