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書黎察覺他眼神幽深了少許,語氣也跟之前大不相同,氣氛似乎不太對勁兒,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說一句話為什麽要過去?這難道是一句話解釋不清的事嗎?
書黎腦中冒出這些疑問時,死活都想不通。
她曲着膝蓋靠坐在床頭,趙景川站立在床的另一側,兩人隔了半張床的距離。
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猶豫了半響,她還是決定支起半個身子往他的方向挪,而且是跪着挪過去的。
趙景川看不下去了,盯着她犯蠢的模樣愣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咬牙道,“…傻不傻?”
書黎的腦袋被推了一下。
她摸了摸額頭,無語地說:“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
看她如此天真,趙景川于心不忍地告訴她:“你往男女那方面的事情想一想。”
“這有關系?”書黎還真聽話地想了一下。
對那方面有經驗或了解甚多的女人來說,壓根不用想都能秒懂,但白紙一樣的女人是根本想象不出來的。
書黎正好處于這兩者的中間,經趙景川這麽提醒,她也沒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很快也就明白了過來。
之所以有淤青,是某種體位導致的。
難怪秦桑桑看她的眼神那麽暧昧?!
知道真相的書黎頓覺頭腦發脹,耳邊嗡嗡的響,也氣得面色漲紅。
有那麽一瞬間,想下床穿鞋出門,去秦桑桑家裏将她揪出來大揍一頓。害她丢臉死了,知不知道!!
書黎緊皺眉頭,身體很誠實地往後退了回去。
趙景川看她這反應就知道:“想明白了?”
書黎沒點頭,也沒開口說話,嫌棄地瞪他一眼。
他當她默認了:“看來也不是完全不懂。”
因這一句話,她的耳尖倏地紅透,眼神略有些窘迫。
在喜歡的人面前,她不想表現得太過随便,在他們還沒做到那種事情的時候,讨論這種問題怪怪的。
書黎急忙解釋:“我都快二十七了,懂一點也很正常吧?上大學的時候,被舍友科普過……一點點,就一點點。”
趙景川信了這一點點,否則也不會來問他這種弱智的問題:“真的只是舍友科普?”
“不然呢?”書黎心急口快地說了出來,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想,怕他以為她也像他們男人一樣藏有一個G的小黃片,上學時也經常拿出來看。
趙景川低頭笑笑:“沒什麽。”
過了幾分鐘,他吹幹頭發,跟着上了床。
書黎手機響了一下,秦桑桑發微信告訴她已經平安到家了,順便八卦一句:關于淤青的事,你問趙景川了嗎?/呲牙/
書黎不想打字,默默回了她一個表情包[你怎麽還有臉來問.GIF]。
然後退出微信,沒再管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兒。
他突然問:“誰找你?”
書黎沒意識到他開始關心起她跟誰聊天這件事兒,帶着怨氣地說:“你外甥女啊,還能是誰?”緊接着,她抱怨一句,“她好煩哦。”
趙景川淡笑了聲,故作友好地給她提議:“需不需要再給你科普一點這方面的知識,免得她再笑你,你還是不懂。”
“不需要。”她皺眉看他,不用想就拒絕了過去,而後揪到他小辮子地問,“你怎麽這麽懂啊?”
問出這句話時,書黎心裏是有點難過的。
像趙景川那麽優秀的人,已經過二十七歲了,在國外定不會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說不定那些她沒經歷過的事,他早跟別人做了無數遍。
趙景川跟她不一樣,對這種事不覺害臊,聲音輕慢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
“…哦。”
書黎剛沉入谷底的情緒又重新彈了回來,在心裏笑道,竟然沒吃過豬肉。
難道他一直沒交女朋友嗎?
書黎不敢問,怕聽到不好的答案。
寧願留一絲幻想給自己,也不想殘忍地去知道真相。
***
下周六,周莺又來了家裏上課。
書黎時時刻刻記得等會兒要還禮物的事兒,等周頌然來到,她立馬提着禮品袋走去門口還給他。
周頌然意外道:“怎麽又還回來了?”
書黎抱歉地說:“我真的不能收,就算我們是老同學,但我和周莺是師生關系啊,我收禮要是被人知道了會有非議的。況且這也不是為了表心意送水果或小禮品之類的,那些我還能勉強收一下,但這真不行,你還是拿回去吧。”
周莺見書黎一直拒絕,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不好說什麽。
她也勸道,“哥,要不還是算了吧。送禮是好意,但不能因為這好意害了書老師啊。要不這樣,下次來我給書老師帶些水果,這也算回敬點小心意了。”
書黎笑着說:“水果可以啊,帶來我們上課的時候吃,但別帶太多了。太多的話,我們家只有兩個人也吃不完。”
話音剛落,趙景川從書房裏走了出來,身高腿長的,穿着日常的居家服,閑散地伸了個懶腰,走去沙發上坐下撓了撓芒果的下巴。
周頌然收回目光,垂眼道:“行吧,既然這麽讓你為難,那我就收回去了。不過你能教周莺,我還是很感謝。”
“不客氣。”書黎拍了拍周莺的肩膀,最後囑咐一句,“那你要好好努力哦,不然我可白費心血了,你每周過來也浪費時間了。”
周莺點點頭:“知道,我會努力的。”
緊接着說了聲再見,她就跟周頌然一起走了。
書黎把門關上,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轉身看到不知什麽時候出來坐在沙發上的趙景川,她邊走去餐桌前收電腦邊問他:“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沒有。”他沒看過來,骨節分明的手順着芒果腦袋上的毛一直撸下去,撸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又走進去繼續工作。
書黎盯着重新關上的書房門,漂亮的眼瞳裏閃着疑惑。
***
時間接近一點鐘,他們沒有正式吃午飯,只随便吃了點東西填肚子,專門把空蕩蕩的肚子留在了晚上。
傍晚,趙景川陪書黎回了一趟家去見她的父母,順便吃頓飯,将上次的矛盾說開來。
書海亮和梅韻清還跟十年前一樣住在以前的老房子裏,住了幾十年,附近的鄰居都熟絡得不行。
趙景川開車載着書黎來到時,有幾個小屁孩經過,喊了她一聲:“書黎姐姐,你回來啦!”
書黎邊摘安全帶邊開門下車,诶了一聲,彎腰摸摸他們的腦袋:“想我了沒?”
“想。”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說,“你都多久沒回來了?以前兩個星期回來一次,我聽我媽媽說你嫁人了,嫁人後好幾個星期了都不見人影。”
書黎将從她和趙景川的家裏拿來的薄荷糖分給他們:“抱歉啊,這幾個星期太忙了沒顧上,以後會常回來的。你上小學了沒?”
“剛上,嘿嘿。”小女孩兒撕開糖紙,沖她笑了笑,把嘴塞進嘴裏,“真好吃。”
“好好學習啊。”
書黎再跟他們說了幾句,就跟趙景川一起提着東西上樓進屋。
他低聲問:“原來你讓我拿糖是因為這些小孩兒。”
“對啊。”書黎說,“這些都是鄰居家的小孩兒,他們爸媽、爺爺奶奶都是小時候看着我長大的,所以跟他們還挺熟的。”
趙景川聲音淡下來:“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小到大幾乎都是一個人,除了學校裏認識的,好像沒其他朋友。”
冷冰冰的商品房肯定沒村子裏熱鬧,書黎能理解。
可是,他們住的地方又何嘗不是這裏的人一輩子向往與追求的呢?
曾經她也因此自卑過,羨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