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書黎還是覺得随便做點面吃算了。
上了一上午的課,她也累了,老是點外賣或去外面吃又不健康,所以還是盡量在家解決。
她從冰箱裏拿出酸菜和肥牛,模仿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酸湯肥牛的做法,在廚房搗鼓了半小時,做了一鍋酸湯肥牛米線出來。
對她來說只是随意地煮了一下,這也是她第一次做這種米線,有點擔心會不會不好吃。
不料,周莺竟吃得嗷嗷叫,一邊吃一邊不忘誇她:“老師,你這麽聰明,學歷又高,長得又漂亮,沒想到連下廚手藝也這麽好,着實是讓我吓了一跳,這米線做得比我奶奶做的還要好吃。我能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到底有什麽是不會的?”
書黎被她誇得不知該怎麽接茬,覺得她說得太誇張了:“別瞎說,我不會的東西可多了,你要我都數給你聽嗎?”
周莺嘴甜地問:“是嗎?我怎麽不知道?”
書黎來給她認真地數數:“我不會開車,不會修理家裏的電器,力氣不夠大,也搬不了太重的東西,甚至有時候連牽我家的狗,還會被它拽跑,已經三個不會了哦。”
“那不算。”周莺搖搖頭,理所當然地說,“那不是男人該做的事嗎?你也不是單身啊!”
話音一落,書黎下意識看了眼坐她對面也在吃米線的男人,發現他唇邊無奈地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雖沒說話但一定也在聽了。
現在的小孩兒,初中就早熟得過分,對男女情愛的東西還了解得不少,她噘了噘嘴,又問道:“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書黎同意她的觀點,“所以說我也不是萬能的呀。”
她堅持道:“但書老師你在我眼裏就是很完美。”
飯畢,趙景川收拾好碗筷,跟往日一樣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書黎從超市買回來的水果,然後站在流理臺前頗有閑心地削皮切成一塊一塊放在盤上。
距離十二點半還有十多分鐘的時間,周頌然還沒來接周莺。
書黎便坐在沙發上跟她多聊了會兒天。
其實,她特別喜歡跟學生聊天,尤其是對學習很上心還特別乖巧的女同學。
高考畢業那年,填報志願的時候,梅韻清給她提議了兩所學校,一所是師範大學,另一所是政法大學。
書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不是因為梅韻清希望她去當老師她才當的,是她喜歡這個職業才選擇了它。
給學生授課,将學生教好,讓他們的成績慢慢走向進步,是一件讓她覺得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雖然偶爾也有糟心的時候,但總得來說是開心大于難過。
書黎想起周莺之所以想要補課提高成績是因為想考進南城中學,她突然很好奇理由是什麽:“南城那麽多高中,雖然南中名聲在外,但其他學校也不差呀,你為什麽會對南中情有獨鐘啊?”
周莺心情莫名有些低落,垂下眼捷,告訴她:“前年我剛升學上初一的時候,我爸媽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書黎心疼地摸了摸她腦袋,等她繼續說下去。
周莺語氣低緩道,“他們去世之前最想讓我上的高中就是南中,因為那是南城最好的重點高中,我想滿足他們的心願,所以我一定要考上。”
書黎忽然懂了,距離中考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難怪周莺只是單純地抱怨一下歷史課聽不懂,她的爺爺奶奶就要大費周折地給她找補習老師補課,因為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讓周莺上南中,也是他們死去的兒子、兒媳的心願。
她輕輕嘆了口氣,對她說:“現在距離明年中考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你別擔心,也別着急,保持現在的态度慢慢來一定行的。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周莺搖頭問:“什麽呀?”
“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絕。”書黎告訴她,“長跑比賽裏最開始跑第一的不一定是冠軍,後來者也有居上的可能,一直不放棄往前沖的話概率還蠻大的。放心,花會沿路開,你以後的路也是,一定能完成你爸媽生前的遺願的,以後還有很多很多幸運的事情等着你。”
說完這番話,趙景川正好将水果切好端到茶幾上給她們吃,書黎沖他說了聲謝謝。
他二話不說地擡腳進了卧室。
走進卧室,趙景川躺床上歇了會兒,打算睡個午覺休息一下。
然而,他閉上眼睛,滿腦子閃現的都是方才書黎安慰周莺的模樣,以及她所說的那些話。
書黎給學生上課,給學生講道理的樣子,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與他印象裏的她,有些許不同。
書黎跟周莺再聊幾分鐘,周頌然就到了。
門鈴在門外被按響時,書黎走過去開門,周莺背上書包也走到了門口。
多年不見,周頌然跟以前相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以前那個微胖還戴眼鏡的男生,現在竟變得高大又帥氣起來,他穿着十分正式的西服,一看就是剛下班從公司趕過來的樣子,眼下有些乏累但還算精神,手上提着一個紙質禮品袋。
書黎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你現在跟以前相比變化好大啊,要是走在路上我都要認不出你來了。”
“是嗎?”周頌然撓了撓頭,還是當年那副害羞模樣,“你變化也挺大的,但走在路上,我應該可以認出你來。”
周莺好奇地問:“堂哥,你跟書老師以前上學的時候是關系很好的同學嗎?”
書黎不知該怎麽回答,他們之間不能說關系不好,但确實沒到很熟的程度,因為那會兒她更多的是跟秦桑桑玩,“我們做過一個學期的同桌,會經常問對方問題。”
周莺評價道:“那很熟啊。真是太巧了,這都能遇見。”
“啊,對了。”聊了幾句,周頌然這才想起手上的東西還沒遞出去,他拿給書黎說,“這麽多年沒見,一點小禮物送你。”
書黎低頭看了眼,下意識推開想要拒絕:“我都沒準備東西,你這突然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這麽客氣的,看着有點貴重,我還是不收了吧。”
透過包裝袋,她能看見裏面是兩瓶名貴的紅酒,不用猜價格肯定是不低的,說不定比她給周莺補習四周課下來收費還要高得多。
“你幫了我們大忙,我送點東西回敬是應該的,你也不用那麽客氣,不是特別值錢的東西,純粹是之前準備送客戶的沒送出去,所以拿過來了一下。就收下吧,真不值錢,你說你這幫忙補習也不能白幫忙啊,是不是?”
周頌然一直堅持,周莺也勸她收下,書黎還給他,他根本不收,還直接走進電梯下了樓,她無奈地被迫收下了。
将他們送走後,她将紅酒拿出來,雙手捧着不是很懂地瞅了眼包裝上面的文字和品牌标簽。
深紅色的包裝紙配着黑色的小字,不湊近看根本沒法看清。
趙景川聽見他們剛在外面說話躁得不行,隔着一扇門也吵得他完全沒法入睡,于是起身打算回書房工作。
他走出客廳倒了杯水,瞧見書黎捧着一瓶剛被人送來的紅酒左瞅右看,仿佛要看出花來。
酒瓶上的一些外文,看上去不像是英文。
書黎看不懂。
見趙景川走了出來,她眨了眨眼,拿過去送到他眼前,語氣試探地問:“剛剛那個學生的堂哥,也就是我的高中同學給我們送了兩瓶酒,他說原本是要拿來送給客戶的,不是特別值錢的牌子,但是我不太相信,你能幫我看看大概市價是多少嗎?”
書黎問得真摯誠懇,是真的擔心價格太高會欠人情這個問題,“太貴的話,下一次周莺來我們家補課,我直接退給他算了,拿着我不心安。”
趙景川單手拿起,低着頭邊看上面的外文邊問她:“不是沒收補習費,幹嘛要還了?”
“你怎麽知道我沒收?”書黎沒記錯的話,這件事她沒告訴趙景川吧?
當時打電話的時候,他似乎在書房看資料。
但她有點忘了,到底是他進了書房之後才讨論收費的事情,還是進書房之前就已經在讨論湊巧被他聽到了。
趙景川冷冰冰的眼神看向她,仿若在暗示她問的問題毫無營養。
書黎摸了摸鼻子,小聲說:“太貴重的話,那也不能收啊。收了的話,補習不收費的意義在哪兒呢?我本來就是因為那小女孩兒挺乖挺真誠才願意教她的,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收禮物的。”
趙景川低低地嗯了聲,幹脆沒再看下去,直接遞還給她:“那你還了吧。”
書黎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你不看一下,然後告訴我大概的價格嗎?”
他瞥她一眼,說道:“既然不能心安,那這東西貴不貴重很重要嗎?如果還了能讓你心裏坦然一點,不如直接還回去?”
她愣了兩秒,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覺得有道理,正想說:“那我下周就還給他。”
趙景川卻比她搶先開了口,“這樣的紅酒我們家有很多,想喝随便拿。”
作者有話說:
笑看一些男人的破防不自知:)
來啦~
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淘淘不絕。
花會沿路開,你以後的路也是。
都是經典名句,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