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溪流的天邊劃過一團巨大的火焰,與萬華那一小段美好卻短暫的回憶随即被敲醒。
國揚機警一看,遠遠一處山林火勢很大,卷卷濃煙迫不及待地向天空騰湧。
山路出現了一支火棒,正往他的方向快速移動。
一位身穿軍服的男人執着火棒正向淩薇追去,淩薇一臉灰泥,一身被燒得亂七八糟的衣衫。她拼了命地跑,看到國揚,眼中剎間出現了靈光,邊向他涉水走去邊慌張地求救;“救我,同志救我!”
國揚立刻反應過來,帶水花的腳一躍便跳到淩薇身邊,手趁對方未有防備時奪過了火棒并反手向水裏一扔,“沙——”的一聲,火棒在水中淹沒。
國揚用另一只手護住淩薇。
軍人伸腳一踢要絆倒他,他敏捷地把腳一縮,單手與男人舞起了功夫,同時不忘保護淩薇,淩薇在他的懷裏如跳着一出功夫舞。
水花四濺,附和着這場打鬥。
揮舞中,淩薇不經意看到國揚腰間的槍,一手抽了出來,國揚知道槍被抽,機警地随時配合淩薇,淩薇一反身鑽出了國揚的懷抱,用槍對準了軍人,同時大喊:“別動!”她的聲音伴着沉重的呼吸。
軍人停住了,國揚動作如迅雷之快把槍拿了過來,取代了淩薇的動作。
“我不知道是你是什麽人,因此,我不會殺你,現在,請你滾!”國揚嚴厲地說,使勁地盯着他。
軍人不甘心的悶着氣,轉身快步跑走了。
遠處山林的火勢趨大,大團大團的黑煙追趕着騰湧上天。
國揚意識到這裏不宜久留,正想帶淩薇離開,轉身之際一個巨大的水花從身邊掀起,國揚吓了一跳,緊張一看,淩薇已沒入水中。
國揚緊張地把淩薇從水中抱起,嘩啦啦的水從她身上直洩下來,他身上的衣服也一下子濕透。
國揚快步把淩薇抱到岸邊,輕輕地放下。面對着這個女人,他顯得那麽不知所措,該怎麽為她更衣是目前最大的難題,虛脫的她加一身濕透的衣服,肯定逃不過病魔這一關。
國揚想了想,女人名節比生命重要,只能盡量烤幹了。他在附近撿了些柴,開始生火,這火才剛剛燃起,遠處就隐約傳來馬步雜踏的聲音,夾雜着不時的馬兒嘶叫和人聲。機警的國揚知道大事不妙,九成是剛才放走的軍人帶隊來了,他一腳踢散了火堆,把淩薇板在背上便快速奔跑。
此刻的他,心中有許多疑惑,背上的女人究竟是一個什麽人,值得大動幹戈來追捕?是特務?是重政人員?……不管了,總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是一個看上去與世無争的弱女子,她到底什麽身份,這有待事過後再探究。
馬步聲越漸迫近,本來已一身疲憊的國揚實在難以支撐了,他的眼睛在荒地中搜索着可躲的地方,可在這片幹枯爛地中根本沒有可隐之處。他的步子麻木般急速地移動,忽見一個小山坡,他一躍跳了下去,山坡下是一片小樹林,山坡邊沿有一塊雜草叢生的大石,他本想在大石後躲一躲,怎知走近後看到這像是一個洞口,他一手撇開了雜草,看到确是一個洞口便鑽了進去。
洞裏黑漆漆的,很矮,要弓着腰才能行走,無法探清它的深度。
國揚連同淩薇一起蹲下來察看着外面的動靜,在沒有确保安全之前,只能這樣,随時準備逃跑。
外面有搜索他們的聲音,遠遠有數十火棒在黑夜中閃爍。
國揚一直緊張地盯着火棒看,又一女人在無意間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主角。
幾雙馬腳停在山坡邊沿,枯葉研碎的聲音仿佛就在頭頂發出,火棒在樹杆身上不安份地跳動,國揚的心也在不安地跳動,無意地收緊了挽着淩薇大腿的手,淩薇因疼痛微微收縮了一下身體。
山坡上的丁參謀正是剛才與國揚打鬥的男人,他氣揚地坐在馬上,奸計得逞般勾起嘴角笑,一揚手,大隊聽命離開,漸漸遠行,只有他和幾位手下滅了火棒,留下察看山坡下的動靜。
火棒的影子逐一遠去,雜踏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國揚的心慢慢放了下來,手也松了下來,淩薇因他的力量有變如失去安全感般漸漸清醒過來。
國揚松懈下來,準備就在這洞內休息一晚,明天再作打算。
“謝謝你!”淩薇突然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放我下來吧!”聲音即使微弱但在洞裏依然有回音,回音夾着陰冷的空氣回蕩,有些恐怖。
國揚愕然了一會,松開了雙手讓淩薇從他背上下來。
“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晚吧。”國揚說。
“嗯!”淩薇答。
“你還好嗎?”國揚關懷地問。
“還好!”淩薇輕輕地說。
兩人正想往洞內走,轉身之際,一雙在黑洞裏閃得特別靈綠的眼睛正不懷好意地使勁盯着他們。
兩人吓了一大跳,淩薇不禁尖叫了一聲,國揚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後半部分的尖叫聲堵回喉嚨。
山洞深處的鼻息聲一下子替換成一雙雙靈綠的眼睛,如繁燈初上一樣,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
國揚從這恐怖的眼睛斷定,他們遇上了一群野狼。
手上沒有火把,洞內沒有幹草,國揚感覺無比的恐懼從身體各處向心髒襲來。
野狼露出了尖牙,發出了嚎叫。
淩薇緊張得冒冷汗,國揚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給她無力的安全感。突然,國揚抽槍向洞頂狠狠一擊,強烈的槍彈發出了震動的槍響,趁狼群驚恐之際,國揚拉着淩薇沒命地往外跑。
不一會後,狼群兇狠追來——
兩人在光禿的大樹杆間沒命地穿繞。
山坡上的丁參謀緊張地看着,肌肉也收緊了,他擡起了槍,旁邊幾個手下也擡起了槍,準備在千均一發的時候保護淩薇小姐,哪怕計劃敗露也得保小姐幸存。
一只狠狼飛躍撲來,大爪劃過國揚身後的空氣再落在樹枝上,從樹幹上劃下一些樹皮,它憤恨地繞樹杆再來,就在撲上來的瞬間,一把反光的尖刀直捅入它綿軟的胸脯,血飛濺開來,染了淩薇一身腥血。
就安靜了那麽一瞬間,那一瞬間的安靜比任何時刻都可怕,狼群正從四面而來,把他們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