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有魅力的女人(二更)……
因為想通了越樓西的事情, 接下來幾日,祁雲渺終于不再因為越樓西的事情而困擾。
原本因為越樓西,她最近每每看到越家的其他人都有一些心虛同尴尬, 如今倒是好了,她每日照舊訓練,再沒有什麽好怪異的。
這日是越樓西走後的第七日, 她早早地起床, 在家中的花園裏提劍訓練。
祁雲渺今日又得出門。時隔一個多月,她的師傅林周宜總算是給她寫信, 與她回複了近來的消息。
她說,她之所以之前一直不曾回複她的消息, 是因為之前跟随着越家的娘子軍,一直在外頭訓練,這幾日才剛剛回到京城。
而她一回到京城, 便給她寫信了。
越家的娘子軍, 祁雲渺知道的,那是單獨由越群山的妹妹越群瑤管理的軍隊,軍隊中全都是一群鐵血铮铮不輸男人的姑娘們。
雖然說, 越群瑤是越群山的妹妹, 但其實, 祁雲渺迄今為止,只見過越群瑤一面, 那就是在從前陵陽侯府老太君的九十壽宴上。
至于越家舉家搬回錢塘守孝的這三年, 越群瑤因為已經嫁了人, 所以是整個家中唯一一個不必回錢塘守孝,可以繼續留在京城之人。
是以,祁雲渺也就不曾在錢塘見過她。
她早起之後, 在花園裏先是紮了一柱香功夫的馬步,而後又練習了一柱香時辰的基礎訓練同射箭,最後才是她如今最是用功的長劍。
訓練完長劍之後,祁雲渺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裏用早餐。
她和林周宜約出門的時間是下午,她們在西市碰頭。用過早餐之後,祁雲渺便想着,她今日還有空,待會兒還可以再去找找阿娘,問問她近來寧王的進展。
然而,不必祁雲渺去找沈若竹了,她剛在自家院中吃了不到一刻鐘的早飯,沈若竹便已經打發了下人過來尋她。
下人道,前頭姑母回來了,喊祁雲渺趕緊去見見。
“姑母?”
祁雲渺花了片刻的功夫才想起來,這越家的姑母是誰。
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越群瑤,如今朝堂之中唯一的一位四品女将軍嗎?
“越将軍回家了?”
祁雲渺忙跳了起來,早飯也顧不得再吃了。
下人同她确認了,的确是定遠将軍沒錯。
祁雲渺便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
越群瑤回來了,竟是越群瑤回來了,那她便是無論如何也要去見見的!
之前祁雲渺說是在老人家壽辰的時候見過一次越群瑤,但當時,不過是人群之中的遠遠一瞥,還是她單方面的。
當時看的時候,祁雲渺只覺得,這位女将軍可真厲害啊,她只用遠遠地看她一眼,便能感覺到她神情之中的肅殺同淩厲,沒有多年習武的積累,定不能達到如此境界。
若是有朝一日,她也可以成為和越群瑤一般厲害的人就好了。
如今她尚未成為越群瑤一般厲害的人,但卻有機會可以面對面地見到她了。
祁雲渺一路慌忙趕往前廳,跑步的速度遠遠地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後。
—
而越家的前廳裏,此時此刻正坐了一堆的人。
越群瑤難得回來一趟,沈若竹帶着兩個妯娌,肯定是要全都出來迎接她的。至于越群瑤的那幾個哥哥,越群山不在家,出門去軍營巡視了,老二和老三不知道去了哪裏,總之,她是一個也沒見着。
俗話說的好,三個女人一臺戲。
這越家的女人坐在一起,卻是稀罕得連一臺戲也湊不出來。
因為她們除了沈若竹之外,全都是将門虎女,各個都是有事就說的直性子,一點兒也不愛彎彎繞繞。
從前沈若竹還擔心全家都是武将會不好相處,如今卻是覺得,全家武将也實在難得,不論如何,家中都是其樂融融的,沒有一點隔閡。
越群瑤在沈若竹從前是相府夫人時便見過她。
但那又如何?
有誰規定這世上女人和離了之後,便不能再改嫁的?
嫁過了獵戶,又嫁宰相;嫁過了宰相,又嫁軍侯,這恰恰只能說明沈若竹有本事,魅力足以叫這些男人們全都為她俯首稱臣罷了。
越群瑤喜歡有魅力的女人。
幾個人在屋中聊得火熱,祁雲渺緊趕慢趕地過來,當着所有人的面終于見到了越群瑤。
但她這些年,好歹還是知道些規矩,她站在廳堂間,先同自家阿娘行了禮,又同兩位嬸嬸見了禮,這才去向越群瑤抱拳。
“見過将軍!”
她行的是從前林周宜教她的娘子軍中禮數,越群瑤驚喜過望。
适才祁雲渺當着她的面喚沈若竹“阿娘”,她自然是聽到了的。
她趕緊起身扶起祁雲渺,問:“你便是雲渺吧?”
“是。”
祁雲渺身體站直了之後,也是板板正正的。
越群瑤十足滿意地打量着她。
雖然對于祁雲渺的樣貌沒有什麽記憶,但是越群瑤記得,當初沈若竹之所以以相府夫人的身份來找自己,就是為了給她的女兒尋一個軍中的師傅。
她當時為她安排了林周宜。
那是她軍中最為出色的一批娘子軍,對于有夢想習武的女孩子,越群瑤從來都不會吝啬。
她扶着祁雲渺的胳膊,去感受她如今的脈動,察覺到她竟一直都有在習武之後,越群瑤對祁雲渺展現出的笑顏,便又越發深厚了一些。
“好孩子。”她道,“怎麽這麽急着過來,适才是在後院練武麽?”
“我晨間已經練完了,适才在用膳。”祁雲渺實誠道。
越群瑤倒是沒想到,這孩子會誠實成這樣,不過晨練已經結束了,那想必她每日晨起也是很早。
好,能有這般的女兒,越群瑤不論是對于沈若竹還是祁雲渺,一時好感都又增加了不少。
她拉了祁雲渺坐在自己的身邊,與她關心了一些身為姑母該關心的事情。
但到底都是武将,适才大家也正好聊到了想要去後院比武的事情,聊了沒多久,屋中幾位女将便都提議,許久不見,不如去後面的小花園裏切磋切磋。
是的,別人家小姑子同嫂嫂們見面,都是聊天吃茶說些家長裏短,而越家卻是切磋武藝。
沈若竹身為在場唯一一個不會武藝的,主動提起去替大家準備午飯同點心,其餘人包括祁雲渺,則都是齊刷刷地往越家花園邊上的小型比試場去。
一開始提出想要比試的,便是祁雲渺的兩位嬸嬸。
于是率先上場,便也都是她們。
她們分別和越群瑤比試了一場。
原本祁雲渺以為,身為如今朝堂之上唯一有過封號的女将軍,越群瑤的本事應該遠在兩位嬸嬸之上。
但她們交起手來她才發現,兩位嬸嬸平日都多麽的深藏不露。
她們雖不常上戰場,但是身手同越群瑤比起來,根本不遑多讓,完全是打得有來有回。
祁雲渺許久不曾見過這般酣暢淋漓的比試了。
待到幾人結束之後,便也忍不住躍躍欲試。
正好,越群瑤也想要試試祁雲渺如今的身手,她們便一拍即合。
不過,由于祁雲渺如今最擅長的是射箭,長劍又沒學多久,比試射箭沒有意思,越群瑤便提出,她和祁雲渺的比試,由祁雲渺來提劍進攻,她不帶任何的兵器,若是能在三招之內将她制服,便算是祁雲渺贏。
祁雲渺同意這個比試。
她手中提着劍,在比試的開始,便猛地朝着越群瑤刺去。
她想搶占先機。
奈何越群瑤根本不是吃素的,三兩下便将她的第一招給化解了。
到底是練劍的天賦不如射箭,祁雲渺一招先手被化解之後,接下來的第二招,第三招,雖然也依舊用盡了全力,但仍舊是很難制服越群瑤,甚至在最後第三招的時候,她的劍剛使到一半,便被越群瑤一腳踢中了手腕,緊接着,她便連人帶劍都摔在了地上。
這實在摔是有些難堪。
但是對于習武之人而言,卻是家常便飯。
越群瑤将祁雲渺給拉起來,道:“還不錯了,學劍不久,便能做到如此,假以時日,你絕對能站上更高的臺階!”
祁雲渺知道,人家這是在安慰自己呢。
但是她也的确相信,只要自己一直練,一直練,假以時日,有巨大的進步一定是可以的。
于是她用力地點點頭,道:“多謝姑母,日後我一定會越發努力的!”
這般堅韌又自信的孩子,叫人如何能不喜歡。
越群瑤一時之間,看着祁雲渺的眸光之中又滿是欣賞。
她又拉起祁雲渺的手。
一群人的比試結束後,便要回到廳堂去用飯。
一路上,越群瑤拉着祁雲渺的手,都不曾放開。
她問祁雲渺下午有何安排。
祁雲渺便告訴她,自己要去見師傅,林周宜。
“去見周宜?”越群瑤道,“正好我下午也打算喊她來我家中一趟,原來她要去見你嗎?”
“姑母下午也想見師傅嗎?”祁雲渺驚訝。
“是啊。”越群瑤道,“我軍中還有些事情需要交代她,不曾想,倒是剛剛好撞上了。”
“唔……”
既然越群瑤找林周宜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那祁雲渺便不知道,自己下午到底還要不要和師傅見面了。
“這樣吧。”越群瑤道,“雲渺,你跟着我回家去,我把周宜也給喊到我家,這樣咱們仨在一塊兒,你們不就能見面,我又能直接和她交代事情了?”
“去姑母的家中?”祁雲渺倒是不曾想過這一點。
看來越群瑤是真的相當喜歡她。
“是啊。”越群瑤道,“我家雖然不如侯府有許多的弟弟妹妹陪你玩,但是也有一個臭小子,而且那臭小子最近正好在練習射箭,你們還可以比試着玩兒呢!”
她這麽一講,祁雲渺便來興趣了。
越群瑤是在十年前嫁的人,祁雲渺隐約有聽說過,她的丈夫,是當時的先帝親自為她挑選的監察禦史,出身琅琊王氏。
傳聞那王大人小越群瑤幾歲,當初明明可以憑借門第,直接做官,但卻還是要自己去參加科舉。
他是那一年的科舉探花,由先帝賜婚時,正高中不過一年,從江州行完監察一職回來。
正八品前途無量的新科探花郎監察禦史配當朝唯一的鐵娘子軍将領,當年這樁婚事一經下旨,滿京城都是歡呼喝彩,恭祝二人百年好合的。
祁雲渺在和自家阿娘打完招呼後,用過午飯,便當真跟着越群瑤回去王家了。
既然越群瑤邀請,又有表弟可以一起玩,那她也實在沒有什麽好扭捏和拒絕的。
只是越群瑤出門,從來不喜歡坐馬車,祁雲渺便也跟她一樣,是一路騎馬去的王家。
越家同王家,距離不算遠。
她們騎馬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差不多便可以到了。
但是在王家的府門前,祁雲渺遠遠地便見到,有人正站在臺階下面,懷中抱着一把古琴,身長玉立,似在等待着什麽。
她慢慢騎馬靠近了,見到這個人的樣貌,發現他竟就是那日她和裴則一道在酒樓拍賣時見過的青年。
花了一百五十兩黃金買琴的那個!
他那一雙永遠含笑的眼睛,她怎麽也不會輕易忘記。
祁雲渺騎馬路過他的身側,見到他懷裏抱的古琴,似乎便是當初他花了一百五十兩黃金買下來的那一把。
原來他買琴,是要送到王家來麽?
由于實在過于好奇,祁雲渺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而越群瑤瞧見了她的目光,順着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面前的晏酬已身上。
這些江南來的商戶,越群瑤本是沒什麽意見的,但是自從她的丈夫被皇帝任命到市舶司之後,這群人便總是時不時出現在他們家的門前,懷裏不是抱着琴,就是抱着古籍,說是想要見見王大人,請教一二。
越群瑤逐漸的,實在頭疼。
面前這一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她拉着祁雲渺的手,看過了人之後,也并不打算就這麽喊人進家去。
畢竟這是他們官場上的事情,她不會随意替人做主。
只是在走進自己家門的時候,越群瑤察覺到,她手中握着的祁雲渺的手,正在悄悄地與她用力。
她回頭去看祁雲渺。
“姑母。”便只聽她問道,“我見他嘴唇幹涸,估摸着站了有一會兒了,可以請他喝一口水嗎?”
越群瑤錯愕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