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黎報的餐廳名字叫[夢祈],是一家最近新開的日料店,環境風格帶有濃郁的日式氛圍,食物也頗為鮮美。
她光顧過兩次,覺得還不錯。
到了餐廳門口,趙景川準備找位置停車時,書黎才想到要問他吃不吃日料。
萬一他不喜歡怎麽辦?
結婚結得太急促。
他們連彼此的生活習慣都不清楚。
書黎捋了捋頰邊的頭發,試探地問:“你平時習慣吃日料嗎?”
“還行。”趙景川說完,又補充一句,“就吃這個。”
好吧。
書黎很喜歡吃日料,韓料、西餐也喜歡。
小的時候,書海亮很少帶她去外面吃飯,她吃得最多的就是各種中式家常菜和面食,早就吃膩了。
現在,她就愛吃這種古靈精怪的食物。
見趙景川熄了火,下車。
書黎也打開車門,挎上包,走了出去。
站在日料店門口穿着和服的侍應生見他們一男一女兩個人來,熱情地上前問道:“請問,需要包間嗎?”
書黎點頭說:“需要的。”
于是,他便領他們到一個安靜的包間裏坐下。
順便把菜單遞了過來。
書黎低頭看了幾眼,憑着之前來過兩次的記憶,很快就點好了餐。
她推給趙景川看一看:“我點了這麽多,你看看你夠吃嗎?不夠的話,或者是我點的東西你不喜歡的話,你可以再加一點。”
趙景川再加了一碗面。
就夠了。
下了單後,有服務員進來給他們倒茶,書黎有點口渴,端起來打算喝一口,然而還沒喝上,嘴唇就被滾燙的茶水燙到。
她低呼了聲,放下茶杯的動作顯得有些粗魯,漂浮的茶水從杯子裏晃出來,濺到了她手上。
一時間場面狼狽不堪。
服務員不停地向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女士,忘記提醒你茶水很燙了。真的對不起。”
書黎有些丢臉地咬了咬唇,“沒事。”
趙景川輕笑了聲,遞過來紙巾給她擦手,關心地問:“有沒有事?”
“沒有。”書黎為了掩飾尴尬,邊擦手邊笑着回應他,“你有沒有覺得我很毛躁,跟你想象中的妻子有些不一樣。”
“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因為你向我求婚的時候,說過想找一個人平淡地過這一生。”書黎不知道求婚這個字眼用得對不對,但那确确實實也算是求婚吧,“可是才結婚第一天,好像就不平淡了。”
趙景川搖了搖頭說:“你說得太嚴重了,我要找的又不是能未蔔先知、十項全能的太太。”
跟他打趣了幾句,書黎感覺氣氛沒一開始那麽尴尬了。
食物正一樣一樣地被端上來。
趙景川把手機放在桌面上,讓她先吃。
書黎肚子餓得咕咕叫,為了讓下午的結婚證件照拍得好看一點,中午都沒怎麽吃東西。
她拿起筷子,挑了兩個壽司小口小口地吃着,一邊吃一邊看他。
見他手機一直有消息冒進來。
她眨了眨眼睛,做好了新婚之夜被抛棄的打算,盡量表現出體貼的模樣道:“你工作上有急事?”
“不是。”趙景川似乎也覺得很煩,把模式開成了勿擾,放下手機,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是家庭群的消息,他們一直在騷擾我。”
書黎沒忍住勾了勾唇,第一次看趙景川向她抱怨的樣子,覺得新奇又好笑:“先吃東西吧。”
其實,她很好奇。
趙景川是怎麽向他的家人介紹她的,又是怎麽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裏,讓他的家人答應他們結婚在一起。
書黎沒好意思問。
也害怕聽到一些不好的回答,幹脆直接把問題咽在了肚子裏。
男人吃東西,無論比女人吃得多多少,似乎都會比女人快一些。
書黎還沒吃完,也沒吃飽,感覺剛吃了幾口,趙景川就吃完了。
她一陣無言,語塞道:“你平時吃飯……都這麽快嗎?”
這是什麽速度?!
其實前幾次跟他吃飯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但那會兒,怎麽說,還沒結婚,她說話也小心翼翼的,沒敢問,或者要求他什麽。
現在,她一時沒憋住問了出口。
趙景川牽起嘴角,答道:“平時在科室習慣了。”
原來是職業習慣。
書黎瞬間秒懂,并且理解了他。
哪怕不理解,也沒辦法。
她不想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與他産生過多的争執。
解決了晚飯,該解決的就應該是今晚的住宿問題了。
雖說他們已經結婚領了證,可是他們從來沒住過在一起,也沒商量過這個問題,今晚該何去何從,書黎還不清楚。
她看見趙景川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指節修長又漂亮,除了多了些不太明顯的繭子外,與高中無異。
似乎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趙景川擡頭問她:“你平時都住在學校教師公寓裏嗎?”
書黎吃完東西,邊擦嘴邊很乖地點頭,對他說:“對。”
“因為我家離學校太遠了,我不會開車,有時候要上早課或者晚修值班的話,經常趕不上地鐵或公交,大晚上經常打車又不安全,所以我就直接住學校了。一個月我會回家兩到三次,陪一下我爸媽。”
她在很認真跟他說自己的情況,說得特別詳細。
趙景川聽後,不像是下命令的,更像是打着商量說:“我在市區這邊有個房子,離學校不遠,不如你搬過來,我們一起住?”
聽到“一起住”三個字,書黎耳尖紅了,她低咳兩聲問:“你的房子在哪裏啊?”
趙景川正想告訴她地址,後來想想不如直接打開導航給她看。
他幹脆把手機打開,遞給她。
書黎接手機的時候,不小心跟他的手指碰到了一起,指尖顫了顫,輸入學校的名字,導航了一下兩者之間的距離,發現果然很近。
竟然只有1.2公裏的步行距離。
書黎在南城三中上班也有一段時間了。
她對那邊還算熟悉,沒記錯的話,那裏有個新樓盤,貌似是前年開售的,去年陸陸續續有人搬進去住,房價可不便宜,至少三四百萬才能全款買下一套。
趙景川的家境,她是高中就知道的。
所以不感到奇怪。
書黎沒理由說不好,松口答應下來。
“那……”
趙景川見她還有問題,挑了挑眉問:“怎麽了?”
書黎問:“我們以後都住那兒嗎?”
他溫聲道:“我的工作基本上已經穩定下來了,沒什麽意外的話,都會住在那邊。還是說,你有其他想住的地方?說出來聽聽,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實現。”
“沒有。”書黎哪敢啊,聽他這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她說什麽,只要他能做到,都會逐一幫她實現,“我工作也基本穩定下來了,就住那裏吧。”
兩人達成共識,結好賬,一起走出了日料店。
這一次,趙景川主動幫她提着包,時間還早,天剛暗下來,他邊上車邊說:“明天我有個重大手術,需要從早忙到晚,可能不能幫你搬東西過來,今晚搬的話也太倉促了。所以只能周日找個時間,你……”
明天是周末,他果然還要上班。
書黎聽着他說,說到一半,大概能猜到他要說什麽。
她快速接了話:“那今晚我就先不去你那兒了,反正不差這幾天。”
趙景川想說的似乎跟她不是一個意思,但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疑惑地笑出了聲,點了點頭:“也行,随你。”
書黎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麽要打斷他的話,莫非他想說的是她先住他那兒兩天,再幫她搬東西麽?
不管了,說出口的話已經不能反悔了。
女孩子矜持點總沒錯。
即便矜持的對象是她的新婚老公。
現在時間剛好是晚上七點鐘。
一想到明天可能一天都見不到他,書黎還不想回去,想跟他多待一會兒,提議說:“不如我們四處走走?聽說榆江陂那邊開了一個夜市長街,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說完之後,她有點擔心他拒絕。
他明天有個大手術要做,得養足精神才行,他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書黎已經做好了他會拒絕的打算,在思考回公寓後找點什麽事情來打發打發時間。
熟料,趙景川再次順了她的心願,真開車陪她去了榆江陂。
書黎第一次來這個鬧市,看什麽都有些新奇。
晚上天氣轉涼,氣溫變低,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上衣,趙景川買了杯熱咖啡來給她暖手,買了之後才意識到晚上喝咖啡不太好。
她取笑了他一聲:“今晚不用睡了。”
他摸了摸杯身,暖暖的,低聲給她提建議:“可以不喝,當個暖手寶。”
“那也太浪費了。”
書黎最後還是喝了幾口,微苦的咖啡明明沒怎麽加糖,竟然給她嘗出了一絲甜味。
其實她很容易滿足。
一點點的甜,就能掩蓋所有的苦,讓她開心很久很久。
民政局出來後的那一小段不愉快,很快就被她忘在了腦後。
只剩下他對她的好。
走累了,腳開始發酸。
書黎還是不想回去,靠在車上吹了會兒晚風,突然一陣猛風吹來,她冷得抖了兩下,細碎的長發也被吹得淩亂不止。
不經意間,男人回到車上,随手拿了件西裝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她被吓了一跳,纖白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擡眸望向他:“謝謝。”
他淡笑了聲,把手伸進外套,攥住她冰冷發涼的手指,糾正道:“這位太太,以後對自己的老公不需要說這兩個字,知道嗎?”
——因為這是他該做的。
書黎鼓了鼓腮幫子,輕點了下腦袋:“知道了。”
清澈的雙眸忍不住大膽地看他,一會兒低頭,一會兒又擡頭看,像是怎麽都看不夠。
這麽好看的一張臉,以前怎麽就不敢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