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封城第 17 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尹封城在醫局醒來,脖子上的鈍痛是第一個傳來的感覺,腦袋裏模糊的意識一點一點聚集,清晰,直到想到那個人來。

南宮火麟,南宮火麟怎麽樣了?她猛地坐起來,看到坐在身旁的青顏。

“南宮火麟……”

“放心,他沒死,比你醒地快,不過這會兒應該睡了,你好好養傷別管他。”青顏安慰她道。

尹封城大大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床上。瞧瞧自己的傷勢,除了些許擦傷,和脖子上的割傷,再無其他外傷。還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竟被保護地這樣好,想到這裏,尹封城臉上一陣潮熱,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他傷地怎麽樣?怎麽會比我醒地還快呢?”

“他靈力強大,傷愈地比一般人快。”青顏淡淡地說。

她沒有告訴尹封城,南宮火麟多年的戰鬥經驗,使他渾身的細胞都仿佛養成習慣似的,不讓他在無意識的情形之下維持過久。在戰場上,這是非常危險的,這才是他沒有昏迷太久的原因。

“他的傷是比較嚴重,背部沒剩一塊好肉……”青顏還沒有說完,尹封城就邁着艱難的步子挪了出去。

她一間一間尋到了南宮火麟的病房,房內只燃着一盞昏暗的油燈。南宮火麟趴在病榻上睡着了,旁邊伏着薛靈鳳,也睡着了,枕頭旁邊趴着小小的火狐貍,也正睡得香。

尹封城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看到他背部的慘狀,想象着他是怎樣把自己護在身下,用背部擋住所有氣浪的,忍不住淚眼婆娑,身子顫抖起來。

她輕輕撫摸着他靠近床邊的手,那只手剛好是抓住南宮雲霆電雲的手,纏着厚厚的紗布。一滴眼淚落在他手上,那手動了動,對面的薛靈鳳也似乎聽到動靜醒來,尹封城趕忙跑了出去,正好撞到前來探望的南宮雲霆。

她擡頭看到南宮雲霆的眼睛,一陣殺氣帶着刺骨的寒氣直逼自己而來,激地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立馬逃走。

回到自己病房,青顏還在,多了一個竹嬈。

“你們怎麽不去看南宮火麟,都跑我這兒來?我沒事,就是有些沒力氣。”尹封城說道。

“那小子也沒事,而且剛才看見南宮雲霆和司月大人來了,估計一會兒又要興師問罪,我們去了不是自讨沒趣?”竹嬈無奈地說道。

“怎麽會沒事?他都傷成那樣了!”尹封城那她們那麽輕松的表情,有些生氣。她不知道,南宮火麟在他們眼裏,除了死,都叫沒事,各種傷各種殘,都是常态。

“為什麽司月大人來興師問罪呢?他有什麽罪?”尹封城又問,而竹嬈和青顏也只是相視一笑,不做解釋。

“算了,你們南宮家的事我也不懂,我肚子餓了,去廚房弄點吃的。”

竹嬈和青顏聽到又是相視一笑,沒有攔着她讓她休息,看着她去了廚房。

“兩個奇怪的家夥……”尹封城一邊嘟囔着,一邊在廚房東翻西找,心裏頭挂念着南宮火麟的傷勢。

她找來面粉,揉面,擀皮,又找來肉和大蔥剁碎,用些許的鹽調味,做陷,包了二十個餃子。做好後揣在懷裏,小心翼翼地來到南宮火麟的病房門口。

她沒有進去,果真如竹嬈所說,在門口就聽到了南宮司月的訓斥:“那個人緊張到手抖,渾身都是破綻,你卻一步步退讓,最後還把自己傷成這樣,為什麽?如果他有一點點的鎮定,多那麽一點點的腦子,你不會落得這麽好的下場!”

“莫非是為了那個女人?”南宮雲霆問,“她真是你的女人?你要了殺父仇人的女兒做了你女人,哈哈哈,南宮火麟你腦子壞掉了?!”

“不是的!火麟只是想救出大家才說那樣的話,那只是權宜之計,你們不要污蔑火麟哥哥了!”沒等南宮火麟開口,薛靈鳳就厲聲說道,“司月大人,你不可以這樣對火麟,他受了這麽重的傷,一醒來就被你們劈頭蓋臉地質問,還怎麽養傷?你們到底是不是來探病的,如果不是,請不要打擾火麟休息!”

薛靈鳳氣壞了,一向在南宮司月大人面前乖巧柔順的她,此刻變得像一只護子的母豹子。

她自小在父親無微不至的呵護中長大,并不知道南宮司月母子這樣的責問只是常态。

南宮司月位高權重,被這樣訓斥的語氣責怪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但她還想利用南宮火麟和薛靈鳳的婚事同薛家結盟,壯大南宮家族的勢力,所以沒有顯露怒色,保持着一向高貴威嚴的表情,對南宮火麟說了句好好休養,便和南宮雲霆離去了。

看到南宮司月他們轉身走出來,門外的尹封城趕忙抱着餃子跑掉了。她覺得這兩個人可怕極了,房內的人都可怕極了,一種她無法靠近的氣場驅地她遠遠的。

房內的南宮火麟看到南宮司月也有被說得啞口無言,默默走掉的時候,覺得好笑。再看看身邊的薛靈鳳,她又恢複的小鳥依人的模樣。

“火麟哥哥……不是,火麟,喝湯。”薛靈鳳舀了一勺下人送過來的當歸羊肉湯,放在唇邊小心地吹了吹,喂到南宮火麟嘴邊,“還是熱的。”她完全收起剛才的戾氣,笑顏如花,美目流盼。

“不叫哥哥?”南宮火麟嘴角拉起微微的弧度。

“你不是說過不能叫你哥哥嗎?”薛靈鳳委屈的低垂着眼,“可以叫嗎?”她緩緩擡眼看着他,小鹿一樣無辜可愛的神态。

南宮火麟看了她良久,還是說:“叫火麟就好。”

“你不問那個女人是誰?”南宮火麟又問。

“宴會上不是就知道了嗎?青顏的朋友,阮炎真的女兒。阮炎真的名字我只是略略聽過,沒有興趣知道更多。”

薛靈鳳輕輕笑着,她的确不想知道關于尹封城更多的事,特別是她和南宮火麟的糾葛。她知道,聰明的女人從來不多事,更重要的是,聰明的女人,從來不自尋煩惱。

尹封城揣着餃子不知道送到哪裏去,就坐在後院磨盤上自己吃起來,勉強吃了一個,全無胃口。

她把餃子放到一邊,抱着膝蓋把臉埋在自己臂彎裏,腦子裏全是昨晚發生的一幕一幕。

她記着這緊緊被護在懷裏的感覺,不敢太過沉浸,只敢偷偷回味。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稍不注意,這一瞬間的回憶就被時間所吞沒,被新的記憶所掩蓋。

她拿出年糕,又擺出打坐的姿勢,心想如果年糕能發揮作用就好了,真想治好南宮火麟的傷。可不管怎麽修煉,怎麽培養感情,它始終只是一塊沒有生氣的年糕。

母親當年憑借它一技“封城”震懾天下,落在自己手裏,卻完全變成另一番模樣。就像現在的自己,蔫蔫的,到處散發着垂喪的氣息。

念及于此,尹封城感到煩躁無比,打坐需要的平心靜氣蕩然無存。她索性睜開眼睛,這一睜開眼,竟然看到南宮火麟坐在她旁邊,大口大口吃着餃子,火狐貍端坐在他的頭頂滴着口水。

尹封城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幻覺,然後“啊——”的一聲震破天際,火狐貍吓地跳下來,竄不見了。

“你你你,怎麽可以下床了,還一聲不響跑到這裏來,你是人是鬼啊!”

“上次只是拍一下你,你就像見鬼了似的。這次不打擾大小姐你打坐,你怎麽還是像見鬼了一樣?到底怎麽才能不吓着你啊?”南宮火麟頭也沒擡,三下兩下餃子就被吃光了。

“沒……沒有,只是剛才看你傷勢嚴重,這會兒又見你,到這兒來……這裏沒什麽人來的,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誰說我是來找你的?別自作多情,我只是不喜歡這醫局的藥味,也睡夠了,就出來轉轉。你剛才來看過我嗎?怎麽知道我傷勢嚴重?”

“哦,沒……沒有……我路過,路過瞄了一眼……”

“路過?那你這餃子是幹什麽的?哦,難道是你師傅教的新招?打坐的時候帶着餃子,雪天鵝聞着味兒就出來啦?哈哈哈,這招好,這招好,喂,你幹什麽?你……幹什麽?”

南宮火麟還沒笑話完,尹封城一把從後面抱住他。

她覺得年糕變熱了一些,想起那天南宮火麟來找她的事,萬千靈光閃現,腦子混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情急之下又重演的那天的事,只是今天的目标,是背。

“你以後,都要這樣用雪天鵝嗎?見人就抱?”南宮火麟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不想她放開。

“我剛才真的感覺一股靈力沖出來,我不知道怎麽形容……”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能見人就抱。”南宮火麟語氣溫柔,他本來想說除我之外都不可以抱,可殘存理智還是将這句話生生咽下了。

月朗星稀,涼風陣陣,四下寂靜,只有抱着的兩人,久久沒有放手。

也許黑夜裏無人見證的擁抱可以輕易被否定,事後想起時,都不知是夢是真,正因為這樣,才特別的肆無忌憚。

可這一切,并不是無人見證。遠處站着一個孤單的身影,悲涼的風侵襲着她瑟瑟發抖的身子,呼呼地一直刮着,蔓延于手背的手鈴在風中飄搖滌蕩,發出暗啞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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