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心咒第二百零六章加持儀式
那空中的兩縷白煙終于在吟唱中緩緩向大殿中央的大犀角杯降落,這時我才看清,它們是淨心咒。
淨心咒進入大犀角杯後,發出金色光芒,犀角杯的豎向紋絡被染成了金色,那些金色的豎狀條紋在村民的低聲吟唱中扭動起來,仿佛是浮游于水中的線狀寄生蟲。
我突然覺得身體好重,感覺四周的空氣向我壓來,地面的引力也不放過我,像是要把我拍倒在地面。我一扭頭才發現,苗家奶奶已不知去向,朱靖也被壓倒趴在了地上,我拼命挪步向她,抓住她的小手,想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村民低聲的吟唱在空氣中化成無數如絲線般細小的鋼針,每一根都直戳入我的身體,“啊!”我疼得凄厲尖叫,而這個空間屏蔽了我的聲音,終于我放開了朱靖的手,也被看不見的壓力打倒在地。
在我落地的那一刻,空氣中的細小鋼針開始發起集體攻擊,刺透我的皮膚,鑽進我的每一根神經,每一根血管,穿透骨頭,進入骨髓,把所有象征着生命的一切,一絲絲從我身體裏剝離,引流至地面的黃金凹槽。
最後,鋼針穿透了我的頭骨直達大腦,我以為自己會因為疼痛而昏厥,或者是我希望自己能夠昏厥,這樣就能逃避蝕骨剃肉之痛,然而被壓在地面上的我,連閉上眼睛的資格都沒有,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液、骨髓、腦漿在凹槽裏流動。
大犀角杯上的金色細線脫離了杯子,順着凹槽混進我和朱靖的生命中,它們歡暢奔騰,流向凹槽邊的小犀角杯,注滿它們,又再次被流放,跟随村民的吟唱回歸我們的身體,注滿後再次抽離,反反複複模拟着生命的周而複始,不肯停歇。
疼痛之中,生命被注入,那從大犀角杯流出的力量也同時被注入了我的生命中,它就是淨心咒!也難怪苗家奶奶說加持淨心咒如同踏上了地獄。在這反複生生死死之中,我感受日升、日落,月滿、月虧,一個世紀生命的誕生,再經歷它的死去滅亡,感受另一種生命前來接替,經歷興旺、衰敗、再次滅亡。
消磨希望,掙紮重生,走向死亡,疼痛在這些面前根本不算什麽,沒了活着的欲望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此刻能有人幫我了結這周而複始,我定對他感恩戴德。
“你得有命回去救他才行!”村民的吟唱中夾雜了一句冷言冷語尤為突兀。是誰?我想起來了,是苗家奶奶!對對對!木頭還等着我呢!我不能死在這,我還得給他送藥。我要活着!
疼痛感漸漸消失,順便還帶走了些別的,可我卻不知道那些逝去的是什麽。終于,我的眼睛能夠合上,不必再看着自己的生命像是透析般來來回回。但吟唱之聲卻沒有消停,聽着倒是不覺煩躁,反而讓心變得更沉靜。最後我落入了黑洞,一直墜落……
待眼睛能睜開時,無比熟悉的環境,苗家醫院。我身上穿着醫院的衣服,身上的傷全好了,連一塊淤青都找不到。木頭的藥,我撲倒在地,翻找着床頭櫃,我的衣物都被疊好放在櫃子裏,瓷瓶還在外套內袋,我取出來,搖晃了幾下,藥水還在,幸好!錢包也在褲子口袋。奇怪的是,我的衣服十分幹淨,沒有一絲半點血污,甚至連塵土都沒有惹上,還有一股洗衣液的香味。一定是有人幫我洗了衣服,并且晾幹了,那我昏迷了多久?
我趕緊将衣服換上,突然發現身上沒了感覺,無論觸碰哪裏手指都不能感受皮膚給予回饋,而皮膚也同樣感不到觸碰。這是怎麽了?透析後遺症嗎?
管不了那麽多,我奪門而出,醫院的工作人員見到我有些手足無措,既想上前打招呼,又有點尴尬,我見他們不阻攔,就大搖大擺出了醫院。
現正值初秋正午,陽光明媚,晴空萬裏,微風拂過樹葉,連隐藏于樹枝間的知了都感到倦怠,時不時才鳴叫一聲。整條馬路上連一個人都沒有,我想應該是天氣過熱都回家避暑去了吧!而我感覺不到一絲絲溫度,我能看見微風掀起衣角,卻不能感受它的存在。腳步落下激蕩起地面幹燥的塵埃,我卻感受不到地面回擊腳底着陸感。
我開始慌張,卻同樣感受不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跳動。我的副作用如此劇烈,那朱靖呢?她還是個孩子啊!剛才病房只有我一人,如果我們同時被送進醫院,她應該在我旁邊才對,難道……
我不敢再往下想,我現在來連自己都顧不了,更別提照顧朱靖了,再說,我把她帶走,以後又怎麽辦呢?我不在了,誰照顧她?把她留在這裏,苗家奶奶不能不管她。
我一直步行到十字路口才見到車輛,老舊賓館的樹蔭下停着輛破破爛爛的出租車,司機正把椅子放至平躺腳翹在方向盤上睡午覺,我不想途中再掀波瀾,直接甩了兩千塊讓司機送我去木頭所在的醫院。
來到醫院,探視時間即将結束,我還是沖進了病房,小心翼翼把苗家奶奶給的藥水一滴不剩全灌進了木頭的嘴裏,頂着他的後勃頸,合上下巴往上一托,看他喉結動了動,才安心癱坐在了地上。
随即我又猛然一驚,我怎麽沒試上一口呢?苗家奶奶耍我不是一兩次了,我還這樣魯莽将藥水喂給了木頭。她還特意囑咐這是化蟲丹,不會馬上起作用,這些話是否別有用意?我攥着木頭紮着留置針頭的手,無奈又忐忑。
探視時間到,我纏着護士說了半天好話,留了下來陪床,一整晚我盯着标志木頭生命體征的儀器連眼睛都不敢眨,反正身體也不會感到困乏。結果一整晚得出的結論是,毫無變化。
晨光為厚重的窗簾染上清新之色,醫院的走廊裏漸漸熱鬧起來,病房門被輕輕推開,茅英男驚訝的聲音傳了過來:“朱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