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裴鏡宣,我想要娶祁雲渺……
越樓西最後到底沒跟祁雲渺還有裴則一道去請人作畫。
在相府用過了午飯之後, 他便獨自先回了家。
正好,回到家裏不過一個時辰,宮裏便派人傳旨, 喊他進宮去,說是皇帝要見他。
越樓西看着宮裏前來宣讀聖旨的人,心下裏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家中整理了一番東西, 便跟着宮裏來的人,先進宮見了一趟皇帝。
果然, 皇帝見到他,便告訴他, 前段時日他回到京城之後和他提的事情,他準許了。
是的,因為北邊賊寇作亂已經有一段時日, 前段時候, 越樓西剛一回京,便向皇帝提交了請求單獨帶兵前往塞北,清繳敵人的行動。
皇帝連同百官思索了幾日, 如今終于允許越樓□□自帶兵前往塞北, 清繳逐漸又開始作亂的邊城賊寇, 若是成功了,他回京來, 就是朝廷的嫖姚将軍。
他說給他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一個月到了, 便啓程出發。
越樓西收下了皇帝的旨意,從宮裏出來的時候,日暮四合, 夕陽透過一望無際的朱雀長街,照在他的臉頰上,滾燙如夏日的流火。
他騎在馬背上,望着長長的街道,忽而便想要獨自騎馬繞着京城去轉一圈。
其實,越樓西雖然出身京城,但是從小就跟着父親住在軍營之中,正兒八經在上京城宅院裏待的時日,實在不多。
若非此番曾祖母突然離世,他更是不可能會離開軍營整整三年之久,全都老老實實待在錢塘。
他騎馬繞着京城轉了一圈,見了許久從前未曾見過的風景,路過西市的時候,看見有賣糖葫蘆的小販。
他的手上只剩最後兩串糖葫蘆,他的女兒跟在他的身邊,正在問他何時才能回家。
小販說東西賣完了便回家。
越樓西便道:“這兩串糖葫蘆賣給我吧!”
他買下了那最後兩串糖葫蘆,分了一串給那小姑娘,拎着最後一串糖葫蘆,也不打算自己吃,而是想要回家帶給祁雲渺。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饞貓,什麽都愛吃,甜的鹹的,酸的辣的,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歡。
有時候越樓西都覺得她像是餓死鬼投胎,但有時候,她又很有分寸,東西吃一點就飽,叫他摸不懂她的嘴巴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手中拎着糖葫蘆,繞着京城轉完了一圈之後,才往家裏回去。
可巧,就在他騎馬回到侯府門前時,對面祁雲渺的馬車也在這個時候,停在了家門口。
越樓西下馬,看見祁雲渺從馬車裏鑽出來。
一趟相府,她的懷裏抱了許多許多的東西,有裴則給的畫像,有裴則給的頭面,還有方嬷嬷送的糕點吃食,但是最吸引越樓西的,還是那串高高冒出來的紅色糖葫蘆。
糖葫蘆?
越樓西拎着糖葫蘆的手頓了下。
下一瞬,他便聽祁雲渺喚起了他的名字。
“越樓西!”
祁雲渺将那些東西全都抱在懷裏,幾乎便沒有多餘空出來的手去做別的事情。
但她握緊了手中的糖葫蘆,還是努力朝着越樓西的方向晃了晃。
“你過來幫我拿些東西嘛!”
明明她身邊有那麽多的下人,但卻喊起了越樓西的名字。
越樓西無奈,走過去幫她接過一部分的東西。
祁雲渺将自己手中的畫卷連同食盒還有頭面匣子,全都遞到了越樓西的懷裏,最後只剩一串糖葫蘆。
她低頭,見到越樓西手中也緊握着一串糖葫蘆時,率先驚訝道:“越樓西!你也買了糖葫蘆!”
“嗯。”越樓西道。
“那你是送給我的嗎?”祁雲渺盈盈地問道。
“誰說是給你的?”越樓西嘴硬道。
祁雲渺便嘻嘻地笑了兩下,聽他的糖葫蘆不是給自己的,也不氣,而是遞出自己的糖葫蘆,道:“喏,那恭喜你,我的糖葫蘆可是送給你的!”
“……”
她的糖葫蘆……送給他的?
越樓西站在原地,一時怔愣。
祁雲渺見他手中還有空位,便将自己的糖葫蘆不由分說,直接塞到了越樓西的手裏。
“越樓西,我知道今日你在阿兄家裏不大自在,我和阿兄去看畫,也沒有人顧及你。”祁雲渺道,“但青語的及笄禮馬上便要到了,我真的很需要阿兄帶我去看畫,今日這便算我給你的賠罪,好嗎?”
“…………”
不好。
他是區區一串糖葫蘆就能賠罪打發的人嗎?
越樓西面上仍舊是帶着微微的不悅,看着祁雲渺,但他握住手中糖葫蘆的動作,卻很誠實地緊了緊。
祁雲渺盯着越樓西這副別別扭扭的樣子,知道他握緊了糖葫蘆,便是有些接受她的道歉了。
雖然也不知道越樓西今日跟着自己去到相府,究竟想做什麽,但他既然去了,放他一個人坐着總歸不好。
祁雲渺無法左右阿兄對越樓西的看法,也無法左右越樓西對阿兄的看法,但她卻能用自己的方法,叫他們二人在自己面前都稍微開心一些,再開心一些。
這晚,他們一道進去到家裏。
越樓西原本今晚便想要和祁雲渺說自己一個月後便要啓程去往塞北的消息,但是他手中握着那兩串糖葫蘆,到底還是沒有先告訴她。
他去找了自己的父親,和他說了這回事。
第二日,瞞着祁雲渺,又獨自去找了一趟裴則。
是的,裴則裴鏡宣。
—
裴則這日忙完公務回家,對于越樓西居然會單獨來找自己,感覺到十分詫異。
“小侯爺單獨前來,是有何事?”他喊人為他上了茶。
越樓西卻并不喝他的茶,而是直接當着裴則的面,開門見山道:“裴鏡宣,我喜歡祁雲渺,想要娶她回來做我的妻子。”
“……?”
裴則側眸,定定地看向越樓西。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越樓西是瘋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越樓西直視着裴則的眼神,坦坦蕩蕩道,“但我就是這麽想的,我想要娶她,想要她将來能夠做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所以裴鏡宣,你幫幫我吧。”
“我幫你什麽?”裴則深深地蹙起眉,荒唐地反問道,“你難道不知道你們之間如今是何關系嗎?”
“我知道!”越樓西滿不在乎地笑道,“但是說真的,裴鏡宣,難道你真覺得我爹和她娘的婚事能長久麽?你爹從前不就是被利用,然後又被抛棄的典範麽?關于這件事情,我早就想過了,最好我回來之後,他們兩個人已經和離了,若是尚未和離,那我便等到他們和離了,再同祁雲渺提親,反正我已經和她朝夕相處了三年多,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回來?”
在越樓西一長串的發言之中,裴則敏銳地找到了他的突破口。
什麽回來?
越樓西要去哪裏?
“我馬上要去涼州了。”
經裴則這麽一問,越樓西才終于把自己即将領兵出征的事情告訴給裴則。
他認真道:“裴鏡宣,我這幾日觀察過了,你的确有在把祁雲渺當你的親妹妹,我常年不在上京城中,不知道上京城中到底有哪些人是靠譜的,有哪些人又是不靠譜的,唯有你,我信你會真正對祁雲渺好。所以我今日過來就是想和你說,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我想請你幫我多照顧她,若是有人上門提親,你也幫幫我,想辦法給我攪黃了,等我回來,我會光明正大地同她在一起。”
“……”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
因為全家都是武将,所以越樓西從小也就沒打算過要走尋常人家科舉的道路。
他從小就知道,讀書人的路子不适合他,他想要做的是霍去病,是帶着他的兵馬,和他的父親一樣,馳騁在塞外遼闊的疆場上。不破樓蘭終不還。
如今塞北難得安寧了幾年,近一年,又開始陸陸續續有些騷亂,朝中針對此事,已經探讨了幾次,年輕的武将想要建功立業,這絕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越樓西便是想要借此上升。
縱然已經了解了他今日來找自己的所有前因後果,裴則卻仍舊是很難不拿瘋子一般的神情看着他。
“我憑什麽要為你做事情?”他問越樓西。
“因為你也和我一樣,很關心祁雲渺啊!”越樓西道。
“裴則,你是在把祁雲渺當你的親妹妹吧?祁雲渺如今已經及笄了,我不知道等我走後,會不會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但是上京城其他的那些人,怎麽看着也沒有我放心,是不是?你幫我一把,幫我看着祁雲渺,将來我給你做妹夫,保準不會虧待你的!”
“…………”
誰告訴你,他只把祁雲渺當妹妹的?
裴則在越樓西的注視下,越發蹙緊了自己的眉心。
“…………”
越樓西一開始還能自信滿滿地看着裴則。
但是漸漸的,他看着裴則的安靜,一時之間,竟然開始不确定起來。
裴家的廳堂很安靜,比他們陵陽侯府的要安靜不知道多少。
也是,他們家最多就兩個父子,但是他們家人可多了,每次一進門,便是熱熱鬧鬧一大家子的聲音。
相比起那般的聒噪,其實越樓西許多時候,也有些向往裴家的寧靜。
但絕非是此時此刻的寧靜……
相府裏的寂靜一寸更甚一存,逐漸的,越樓西覺得,裴則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跳都快要蹦出身體。
“裴鏡宣,你不會也……”
“既如此,你為何不直接同她挑明了心意?你如今都不敢同她明說,又怎麽能确定,等你回來,她就一定會願意嫁給你?”
在他的嘴裏說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終于,裴則開了口。
越樓西怔怔地看着裴則,聽他将他的問題全部都掩埋在了塵埃裏。
他見他目光沉靜地看着他,一字一頓道:“照顧她的事情,不用你說,我也會盡全力。只是幫你看着她……越樓西,我只會叫她去做順從本心的事情,別的,不會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