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野有鹿鳴
作者:甘蔗羽荒
文案:
兩個傻孩子,意欲狼狽為奸,奈何江湖險惡,演崩了。
短篇。
僞武俠,僞江湖。
搞事為主,談情為輔。
內容标簽: 江湖恩怨 歡喜冤家 因緣邂逅
搜索關鍵字:主角:秋唯簡,季琅北 ┃ 配角:路遇之,慕千白,雲即 ┃ 其它:純屬虛構
北疆,隆冬風冽。
用過午飯,慕千白開了大門,預備将前來送貨的關叔送走時,不料門一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直直地朝她砸了下來,擡頭一看對上的也是一雙愕然的眼。
“什麽人!”在旁的雲即大喝一聲,一腳踢出,直接将人毫無阻礙地踹出一丈遠。那倒黴孩子跟個破布人偶似的倒在雪地裏,一口老血綻成花。
慕千白:“……”
嗔黑的眸子幽幽朝她望了一眼,滿帶無奈地……閉上了。
事後,秋唯簡覺得自個兒挺冤的。她一路跋山涉水而來,将将看到希望的門檻,不過是打算靠在門上喘口氣,誰料門突然就開了,這毫無防備的,白受了雲即摧心一腳。
雲即撫着鼻子也覺得挺冤的。他千白師姐手無縛雞之力,那時要是秋唯簡就這麽砸下來,誰知道師姐會不會被砸出個好歹,這一番好心,不料換了個罰跪的下場。
慕千白溫溫柔柔地瞧他一眼,道:“阿即你這腳動得向來比腦子快,該治治。”
雲即讪讪地不說話了,榻上裹着棉被的秋唯簡禁不住樂了,爾後對上了慕千白溫和含笑的目光:“秋姑娘,你方才說,你是逃婚來的?”
秋唯簡點頭。
秋唯簡是個窮人家的孩子,五歲時親娘被惡霸強占,老爹因此被打了個重傷不治身亡,她變成了沒人要的孤兒,幸得幫她爹治病的大夫人仁慈心腸,收留了秋唯簡。師傅二人相依為命過了十餘年,碰上一個大戶人家家裏老爺生了病。她師傅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奈何功夫不到家沒能妙手回春。生老病死本也是尋常事,但那戶人家委實霸道了點,說是一命抵一命,要秋唯簡留下給他們家少爺當小妾。師傅覺得這事不光荒唐還虧本,讓秋唯簡趁着月黑風高趕緊跑。
秋唯簡收拾好行李一路跑出了江南,一邊跑一邊反思,忽然覺得過去這十多年之所以如此窩囊實在是拳頭不夠硬、腦袋不夠鐵的緣故。
“我聽說,燕北清鋒派是當世江湖三大宗門之首,就來了。”說完,眼巴巴地瞧着慕千白。
慕、雲二人皆面有慨色,大概是覺得秋唯簡的經歷太過坎坷。
“秋姑娘有此心自是好的。”慕千白有些遺憾地說,“但這個年紀……怕是已經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期。”
她雖不是習武之人,卻在清鋒派做了多年藥師,一眼便看出這姑娘根骨欠佳。
秋唯簡失望地嘆了口氣:“唉……其實我也只是想碰碰運氣。”奈何天不予人機緣。
慕千白寬慰她:“秋姑娘不必如此難過。這世上并非習武之人方能活得好。只是我看姑娘如今無處可去,若無其他打算,不如便留在此處,如何?”
聞言,秋唯簡感動哭了:“真的嗎?我能留下嗎?”
慕千白笑了笑:“自然可以。”
塵埃落定,秋唯簡心中稍定。
只是那個小師弟雲即卻在将将踏出房門時忽然駐足,回頭看時,似笑非笑:“那強搶民女的不知是江南哪個大戶人家,竟逼得秋姑娘跑到北疆來了?”
秋唯簡詫異看他,随即黯然:“雲少俠若是擔心唯簡會給清鋒派帶來麻煩,那唯簡病愈後自行離開便是。”
雲即嘴角一抽,扭頭離開。
秋唯簡在清鋒派角落安分養傷,有興致時便向慕千白讨教藥理。慕千白最初以為這姑娘的師傅既然曾是個大夫,多少該懂點醫理——然而一段時間接觸下來,才發現秋唯簡對醫藥之事一竅不通。
可見天賦這東西确實很難說。
秋唯簡感到有些羞愧,雲即心道也不知那戶人家看上了這無才無貌的女子何處,而慕千白一貫溫柔,耐着性子從頭教起。
開春時,清鋒派有客臨門。
說是客,也不盡然,只因來人乃是一年前方下山的藏雲大師之徒季琅北,本就是清鋒派的弟子,與慕千白、雲即二人也是舊相識。
如今,以白鹿山莊莊主的身份來訪,又切實算是客人。
季琅北的身世說起來也有幾分坎坷。他出生時正逢前朝覆滅,母親體弱早逝,父親季伯寧雖是江湖人士,卻是一腔熱血灑向黎民蒼生,于亂世中追随□□揭竿起義,偌大家業托于胞弟之手。可惜在皇城一戰中不幸殒命,留下幼子孤獨。季仲平遵從長兄臨終所托,将侄兒季琅北托于清鋒派教養長大。十年後,季仲平染病在床,消息傳到清鋒派,季琅北連忙辭別師友,回到白鹿山莊。
今日他以莊主身份前來,清鋒派上下皆在揣測原由,只是那芝蘭玉樹的小師弟絕口不提,唯獨掌門等人,在與季琅北談過後似乎面有憂色。
慕千白向來不理世事,奈何雲即是個愛操心的性格。他照着一日三餐往慕千白這裏跑,連帶着養傷的秋唯簡也将最近清鋒派的情形了解得七七八八。
她有些讷罕:“季莊主既然是清鋒派弟子,為何你還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清鋒派養了季琅北十年,總不至于養了個白眼狼吧?何況□□英年早逝後承了帝位的乃是其胞弟,如白鹿山莊一般曾與□□交情深厚的江湖勢力自那之後便低調至今。
雲即摸了摸鼻子避而不答,慕千白仿佛沒聽見。秋唯簡若有所思。
然而第三天,季琅北出事了。
據說是他獨身一人去了後山往日閉關修煉之地,不料那裏早有人等着守株待兔。虧得季琅北反應敏捷,只是受了輕傷,可惜的是,沒能看清對方是誰便讓人逃了。
清鋒派的掌門長老皆是震驚,立即下令徹查全門。弟子們都有些惶惶——能預先設伏的必是清鋒派的人,可又是誰居心叵測,在這當口對季琅北出手?
搜查的人來到慕千白所在小院時,雲即也在。他瞧着冠冕風流走來的那個熟悉身影,神色有一絲憤懑。
“千白師姐,雲即師弟。”季琅北打了個招呼,面上猶帶笑,似故人歸來,一解風塵苦。慕千白深深地看了季琅北一眼,道:“師弟有傷在身,何必如此操勞?”季琅北目光溫暖:“師姐放心,已經好多了。”瞧着一派言笑晏晏。
季琅北目光一轉,落到角落裏的秋唯簡身上,透着一絲尖銳:“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新來的師妹?”
秋唯簡不知該不該應,倒是雲即心有不快,搶先作答:“唯簡兩個月前才來,她身上有傷,一直在我這裏休養。”聞言,秋唯簡不由得垂下眼,顯示出乖順無害的樣子。季琅北淡淡道了一句“原來如此”,不再多問。
是夜,月黑風高。
季琅北合衣坐在案前,于燈下靜靜看書。
窗棱輕響,光影一閃,一個人影便悄無聲息地潛行過來。
“養傷養得可舒服?”季琅北頭也不回,面目溫潤着,語氣卻涼飕飕的。那人影走到光下,乖乖跪坐在他身側,期期艾艾:“這不是……怕漏了馬腳嘛……”擡起頭來,一張瑩白秀氣的臉,正是幾個時辰前與他素不相識的秋唯簡。
季琅北順手抄起書敲了敲她的腦袋,不客氣道:“漏馬腳?我看你倒是入戲入得不想出來了。”
秋唯簡覺得挺委屈。讓她來的是他,如今又怪她演戲演得□□逸,這不是為難人嘛?再想到今日季琅北與慕千白相見的情形,她越發無言以對。季琅北見她神色猜出七八分,淡淡道:“你不必覺得內疚。慕師姐生性淡泊,唯有她這裏能讓你安然住下。只是我不願将她牽扯進這些是非中,故而要你瞞着她。”
秋唯簡心中嘆了口氣。
她對慕千白所說的經歷虛實參半。實則重病在身的人正是季仲平,而她則是流落街頭時被歸家的季琅北帶回白鹿山莊,成了季琅北的左膀右臂。季仲平病得蹊跷,死得蹊跷,季琅北将整個白鹿山莊從裏到外捋了一番,得到的蛛絲馬跡卻指向千裏之外。秋唯簡千裏迢迢從江南來到這裏,為的就是配合季琅北解開這蹊跷。
只是秋唯簡本該在慕千白院中低調辦事,不知季公子今日怎麽就改了主意,要她深夜特地過來一趟。
正暗自思索,後背忽而覆上一片溫暖。季琅北從身後抱着她,微涼的額抵在她肩上。
“唯簡,我師姐師弟如何?”季琅北低低開口。
暗香浮動,秋唯簡心頭落了一片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