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三
不一會兒,一個極胖的中年人直接開門擠了進來,手裏攥着一件外套,穿了件很花俏的半袖。來人見彭海和沈予倆人,向沈予挑了挑眉。
沈予互相引薦了一下,趙老板握手之後馬上遞煙。
“人家警察同志有紀律,不抽外人遞的煙。”沈予伸手攔了一下,狀似無意的掃了彭海一眼笑着說:“可別你遞煙人家不接,還覺得人家是下你面子。”
彭海冷笑着看他拿話點自己,不接他的話茬。
這種人很恐怖的,他沒什麽感情,也根本不在乎面子。但他總會在合适的時候作出合适的反應,裝作他是一個別的什麽人。是一個會受傷會難過會有正常人一切情感的好人,只是被生活逼着走到這一步的。而你一旦共情了他,相信了他,接下來就會被他牽着鼻子走。
見彭海不搭腔,沈予哎呀了一聲馬上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彭隊你可別往心裏去。”
“我也沒那個意思,你也別往心裏去。”
趙老板不像沈予說話那麽講究措辭,坐下之後點了支煙直接說,他那裏失蹤了一個陪酒小妹,名叫艾米,是個英文名,一米七幾,大高個,整的跟外國人似的,一頭金發,非常漂亮,也很能掙錢。多的時候一晚上能開幾萬的酒。
艾米跟秦小珍關系不錯,一起租住在市中心某公寓,倆人挨着。趙老板來之前讓人去敲過門,沒人開。
“本來倆都在我那兒幹得好好的。”趙老板指着沈予說:“他來繞了一圈,就把珍珍拐走了。也是,我不如沈老板有優勢。”
彭海正要追問,餘光忽然掃到沈予表情有一瞬間的緊張。彭海看了看他,繼續問趙老板:“怎麽說?”
“還用得着怎麽說?自古嫦娥~愛~少~年~”趙老板看着沈予,慢慢的吸了口煙,緩緩吐了出去。沈予幾乎是遮掩不住的慌亂,努力朝趙老板笑了一下。趙老板心滿意足的伸了伸腿,一只手拽了拽褲子,拍了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說:“沈老板長這麽帥,哪個小妹不想在你底下啊!你說是不是啊,彭隊?”
彭海假裝沒聽懂趙老板的黃腔,點頭附和:“沈老板确實帥。但人出來打工,也不可能是哪個老板好看就跳槽去哪裏的吧!”
“要不是這個原因,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了。你知道嗎?沈老板?”
彭海算是明白了,趙老板因為沈予搶了他的財源,所以才句句針對。
彭海耐着性子一直引導着對話,倒也不算毫無所獲。
秦小珍的那個姐姐,艾米也認識,管她叫“玲姐”。
趙老板推測她應該叫秦小玲。“一張口就是老江湖了。可惜年齡上去了,心氣兒下不來。沈老板讓她切果盤,人家能幹嗎?又去了我那兒。一把年紀了還想入非非。她又不是什麽老中醫,經驗越豐富掙得越多。房地産不是講究地段嘛,我們這行就講究個年輕。”
趙老板也沒留玲姐。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也不知道她住在哪。不過趙老板回憶,玲姐出門是自己掃共享單車走的。
晚上開會彙總工作結果,大概理清了一些情況。
經與玲姐一起工作過的人員辨認,大家一直認為死者就是玲姐。但沒有人知道玲姐究竟叫什麽,住在哪裏。也沒人加過她的社交賬號,甚至沒人知道她的手機號。
關于玲姐的個人情況,他們知道的還不如沈予多。
上周,記不清是哪天,有個服務員在汽車站附近見到玲姐跟一個男的走在一起,她當時不太确定是不是認錯人了,想着如果是要不要打個招呼。玲姐看到她好像有點緊張,挺刻意地轉過頭去了。她也就沒上前搭話。
至于秦小珍跟艾米的情況。
不管是沈予的酒吧還是趙老板的KTV,上周三晚上和平時這個時候差不多,工作日嘛,生意不算太好但也過得去,沒有什麽異常情況。
有個秦小珍的熟客去了趙老板店裏,聽說秦小珍去了沈老板這裏,轉頭就要走。趙老板親自出來接待,那個熟客點了幾瓶酒存在店裏,沒開,也沒唱歌,還是走了。
艾米那天也有貴客。那是幾個本地的富二代,喝的不多,但開的多。幾個人不是第一次來消費,也沒有固定的陪客。每次都是見誰漂亮點誰。艾米失蹤後這幾天,這幾人照樣會來,跟平時沒什麽區別。
秦小珍的那個熟客轉頭來了沈老板店裏,指名要找秦小珍。酒開的不多,但小費給的還算大方。只是比起他平時的消費水準來說,那天的他出奇的小氣。
兩位老板都說到同一個關鍵點,那天那位熟客在兩家店的消費都是用的現金。
而且這位熟客手機從最新的折疊款手機換成了一個很舊的翻蓋機,連微信都不能用的那種。車也換了,以前都是高大威猛的越野車,好幾輛換着開。這回換成了一輛十萬出頭的國産車。
林峰總結:“這個熟客……從他換車換手機可以看出,他應該是遇到了經濟上的問題。而且他在案發前很明确的表示,一定要見秦小珍,這也很可疑。最重要的是,上周三之後,他沒去任何一家店消費過。”
彭海問了問大家的看法,衆人一致認為眼下手頭的線索中,這名熟客最有追查的價值。
視頻組則從趙老板的KTV門口的監控開始入手,查玲姐出去之後的行蹤軌跡,看能不能找到她的落腳點。
除此之外,秦小珍和艾米行蹤,也都需要查一下。雖然還沒人來報失蹤,但忽然消失總是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