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咯噔一下:不好,要出事!
轉身便往宿舍樓跑去,不管陳靜剛才是如何将我推出門外的,反正這下是豁出去了。
這次就算踢破陳靜的宿舍門我也要進去!
“陳靜!陳靜!你開門!”
顧不上周圍異樣的目光,我使勁敲着門,宿舍裏鴉雀無聲,陳靜沒有回應。
我後退幾步,準備助跑破門。
這時,門突然開了。
我眉頭一緊,只見門後沒有任何人影,它就像是被一陣風吹開一樣,自己打開了。
深吸一口氣,我拿出手機電筒,黑洞洞的宿舍門裏無聲無息地散發着一種陰冷的怨氣。
手裏的符文緊緊攥着,走進宿舍,只見屋子裏一片漆黑,手機的光圈照耀出一片血紅。
我倒吸一口涼氣,仔細一看,窗臺前站着一個撐着紅傘的背影。
而床頭邊,陳靜和李蘇蘇兩人正分別坐着,表情驚恐,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雙手劇烈顫抖,卻想被無形中的力量給捆綁住一般動彈不得。
我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心就快要跳出嗓子眼,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潘瑜?”
撐着紅傘的背影緩緩轉過身來,那是潘瑜的臉,但她的表情非常古怪。
那雙眼睛血紅血紅,兩行血淚沿着慘白的臉頰滑到嘴邊,她伸出觸角一般的長舌頭舔過鮮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聲音陰冷道:“你這多管閑事的臭八婆,是要來跟她們一起陪葬嗎?”
那聲音一出來我心裏一驚:怎麽會是男人的聲音?
回想起明勒言跟我說的宋成義,難道附在潘瑜身上的不是卓詩詩,而是宋成義?
“大家都是同學,你冷靜點,有什麽事可以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
我滿手是汗,強作鎮定地勸導他。
說實話,以前捉鬼跟現在比起來可都算是些小打小鬧,那些所謂的鬼其實就像明勒言所說,都屬于正常死亡的魂,我每次去只不過是幫他們做做法,或者開導他們幾句,開導不了的通常用小法術吓唬他們幾下也就解決了。
而這可是活生生的十年厲鬼冤魂,還懂得鎖魂,如今那惡毒男鬼又不在我身邊,心裏總覺得少了些底氣。
可是,我堂堂捉鬼世家的傳人,為什麽要依靠一個失憶男鬼來幫忙?這傳出去豈不是壞了我們岚家名聲?
“同學?呵呵……”潘瑜發出尖利的笑聲,那聲音低沉又刺耳,既像是女人又像是男人,“我失戀的時候他們當我是同學了嗎?都在那裏嘲諷我,說我瘌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跳樓的時候他們當我是同學了嗎?全都在起哄讓我跳下去!”
她的眼更紅了,眼角裂開一道血痕,直至耳後,血管爆裂,鮮血直流。
陳靜和李蘇蘇吓得極力想要閉上眼,卻怎麽也閉不上,只能胡亂動着眼珠,眼淚嘩嘩直落。
“潘瑜……”
“我不是潘瑜!這賤貨當着我的面裝得跟我情同姐妹,背地裏可勁說了我多少壞話?在班導那裏打了我多少小報告?她以為我都不清楚?呵呵……”
此時的我已經分不清眼前這厲鬼到底是卓詩詩還是宋成義了,或許兩人皆是。
“我一跳樓,她就開心了,因為她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勾搭我的男朋友了!這把傘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嘛?”女鬼冷笑着,旋轉着傘柄,突然傘柄化作刀鋒,潘瑜那握着傘柄的雙手鮮血從指縫間滲出,一滴滴順着傘柄流入那紅色的同心結。
“卓詩詩,你不要被宋成義給蠱惑了!你和潘瑜都是受害者,罪魁禍首都是這把傘!快把傘給我!”
我揚起手裏的符紙,一掌拍向潘瑜,随後伸手抓住紅傘的邊緣一扯。
本以為不抓傘柄就沒事,此刻手心一陣劇痛,定睛一看,那傘邊也化作刀鋒,将我的虎口割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鮮血噴湧而出,滴落在地。
那冤鬼似乎被我的符文也幹擾了一下,陳靜和李蘇蘇突然解除了束縛,從床邊蹦起。
“媽呀!鬼啊!救命……”
話音未落,被冤鬼附身的潘瑜血目一瞪,揚起手裏的紅傘就朝陳靜脖子後揮去。
那銳利的刀鋒傘邊亮着血光,就要擦上陳靜的那一刻,我眼疾手快地将陳靜拽到自己身後,眼睜睜看着那刀鋒朝我胸口抹來。
我瞪大雙眼,深吸一口氣,往後一仰,一陣刺痛,刀鋒蹭着我胸前的襯衣劃開一道血痕。
沒等我緩口氣,下一秒那紅傘又在半空漂浮着朝我回旋過來。
我慌忙伸手去拿桃木劍,沒等我拿出,傘邊已經轉到離我正臉不過十公分的距離。
完了!不會是要破相吧?
雖然我沒想過要嫁人,可是,就算單身我也要做一只美美的單身狗啊!
“砰锵”一聲,一道亮光閃過,那把紅傘被撞到了牆上。
我側眸一看,明勒言站在我身旁,臉色陰沉,陰冷的眸子裏寒光直射。
“你……不是不進女生宿舍嗎?”他的出現讓我有點語無倫次。
他冷冷瞪了我一眼:“兩分鐘就可以搞定的事,耗了十幾分鐘,還把自己給弄傷!你怎麽這麽蠢?還說自己是捉鬼世家的傳人?丢人現眼!”
被他這麽一激,我又忍不住想回嘴,卻見潘瑜趁這恍神之際抓起紅傘朝我扔來。
我來不及躲閃,呆在原地,雙手抱頭,只覺一個冰冷高大的懷抱将我一擁。
沒有疼痛,沒有受傷,心砰砰直跳,臉頰滾燙發熱,鼻間若有似無地聞到一股好聞的味道。
那不是香水,也不是食物的香氣,而是一種讓我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讓我不想睜開眼,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腦海裏深層次的某處記憶。
支離破碎的畫面飛速閃過,我想要抓住,卻怎麽也看不清。
“你……到底是誰?”
“你蠢到老年癡呆了?又問這種蠢問題!現在是問問題的時候嗎?”
一聽到他這怒罵,我一個激靈從他懷裏彈起。
環視一周,卻不見潘瑜和那把紅傘,只看見陳靜和李蘇蘇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冤鬼呢?”
明勒言瞪了我一眼,眸色冷漠地說:“就你剛才一耽誤,他趁機逃了!”
“那還愣着幹嘛!趕緊追啊!”
我慌忙拿出魂靈盤,可不知為何,每次有明勒言在身邊,這盤就胡亂轉個不停。
“看來你這破玩具該更新換代了。”他戲谑道。
“切!你以為我就這一個道具啊?那我還出來混個屁啊!”
說着,我又從背包裏掏出一張符紙,咬咬牙,用右手虎口上的鮮血在符紙上畫了個記號。
“急急如律令!追魂!”
符紙抛擲空中,随後像有了生命似的,猛然向前飛去。
“快!跟着它!”
我風一樣的沖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