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牟舒月拿着瓶子徑直走進儀式的圈內,此刻的蔔易白正舉着瓶子念咒,全然沒覺察到牟舒月的靠近。
“牟舒月!你別過來!師兄正在做儀式!”
我朝她喊道,她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唇角帶着詭異的笑容,走到蔔易白面前伸出手裏的瓶子與他對立而站,嘴裏也念着咒語。
蔔易白聽到我的聲音,也睜開眼,看到牟舒月怪異的舉動後眉頭一蹙,厲聲說道:“你幹什麽?快退出去!”
牟舒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幹什麽?幹和你一樣的事啊,你不是要把他的靈魂送回體內嗎?”
蔔易白不解地看着她:“那你手裏拿着的瓶子是做什麽的?”
我忽然想到,昨晚被山鬼襲擊後的明岐山,是牟舒月給他做了儀式将其魂魄收入到瓶子的,難道這瓶子……
“那瓶子裏是明岐山的魂魄!”我大喝一聲,目光質疑地看着牟舒月,“你到底想要做什麽?為什麽把明岐山的魂魄帶到儀式裏?”
牟舒月側眸朝我微微一笑:“我只是遵照明勒言叔叔的意見做事而已,這是為了明勒言好。”
說着,她猛然伸手抓住蔔易白手裏的瓶子和她手裏的另一個緊緊瓶子合在一起,蔔易白想要擺脫,卻又不敢亂動怕壞了儀式。
我便一咬牙,顧不得手裏的傷口還在滴血,抽出木劍上前劈向牟舒月。
她卻毫不躲閃,一揮手嘴裏念了一句咒語,我便感覺到一道火光朝我飛來,将我推倒在地,肩膀火辣辣的痛。
而此時明勒言的靈魂就像虛化了般,在空中飄忽不定,他不停喊着我的名字,似乎想要下來幫我,卻像是不着地的幻影,只能停留在空中。
“牟舒月!你到底想做什麽?”蔔易白怒喝道。
牟舒月冷冷看着躺在地上明勒言的身體:“明勒言的爺爺,也就是明山集團全力最大的老頭,他立了遺囑,說只能把遺産給明勒言繼承,本以為弄死明勒言,就可以順位繼承,沒想到他爺爺又說了,如果明勒言死了,那麽遺産就全部捐贈做公益。他叔叔自然是不肯讓這麽大一塊肥肉分為天下人吃,便找了我這個賞金獵人幫他這個忙。”
我怔怔看着她,腦海裏不斷閃現前後的線索,終于串聯起來,這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明勒言生前遭受意外靈魂出體是因為明岐山動的手腳,他本來想殺了明勒言,沒想到,遺囑必須要明勒言活着繼承,那他這是……難道……他想用還魂大法變成明勒言?”
牟舒月唇角緩緩彎起一絲弧度,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你這麽聰明,難怪明勒言對你愛不釋手……只可惜,現在他也自身難保了,你就乖乖欣賞這出移魂大法吧,不過可能你需要習慣自己男人的驅殼裏住着一位大叔了,呵呵呵……”
說着,她便将牢牢抓緊蔔易白手裏的瓶子,繼續念咒。
我倒在地上,腦子裏急速旋轉着:怎麽辦?眼下這一刻是繼續讓蔔易白進行儀式,還是取消?如果繼續,明岐山的靈魂就會住進明勒言身體裏!如果中斷,那麽明勒言就再也回不去身體了……
我眼神複雜地望向蔔易白,他也正看着我,眼裏充滿了急迫,似乎也讀懂我內心所猶豫的。
這時,藍色的光團從牟舒月的瓶子裏閃動着将要沖出瓶口,那是明岐山的靈魂,而明勒言的靈魂卻縮小到拳頭那麽大,漸漸朝身體靠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蔔易白忽然順勢往前一低頭,張嘴竟然将牟舒月瓶口給含住了,那團藍色光球直接被吸入到了他的身體裏。
蔔易白地臉色一下變成藍綠色,但他卻依然堅持着。
我見狀,咬牙從地上站起,一個箭步沖上前,趁其不備用力将牟舒月推開并壓倒在地,而後毫不留情地用木劍狠狠朝她後腦勺擊去,她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我心急火燎地轉身,只見蔔易白掐住自己脖子,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師兄!”我沖上前扶住他,他的表情非常痛苦,仿佛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撕扯。
一時間我腦子裏湧出無數法術,就是想不出哪一條可以用來救他。
突然,我看到自己流血的掌心。
對啊!我的血!岚家的鮮血不就是最好的驅邪法寶嗎?
一想到這裏,我不顧疼痛,抓起短刀再次劃破傷口,将蔔易白扶坐在地上,掌心用力朝他後腦勺一按。
一陣劇痛之後,我看到那道藍光化作灰煙飄散,他漸漸平緩了下來,而後閉上眼,倒地昏迷不醒。
周圍的一切都恢複了平靜,所有人都倒下了,只有我是清醒的。
我喘着氣,帶着忐忑不安的心緩緩走近明勒言。
只見他依然像睡着了一般躺在地上,毫無反應,也沒有改變。
“明勒言……你醒醒……”
我輕聲呼喚他,搖晃着他的肩膀,忽然,他眉頭一蹙,而後緩緩睜開了眼。
那一刻我心裏欣喜萬分,千斤重的石頭終于落下,激動地抱住他帶着哭腔道:“你終于回來了!終于……你還記得我嗎?”
明勒言怔怔看着我,而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捧起我的臉,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的話像一把刀刺入我心裏,頓時涼了半截:“你不認識我?我是岚風啊!你難道什麽都忘了?”
明勒言茫然地搖搖頭,而後指着我手裏的戒指道:“你怎麽會帶着我的戒指?”
我整個人都崩塌了,無神地低頭看了看,而将它摘下,卻發現如此輕松就摘下了。
這枚戒指終究還是不屬于我的啊……
“沒錯,這是你的戒指,是時候還給你了。”我嘴角露出慘淡的笑意,将戒指塞進他手裏。
我站起身來,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你要去哪裏?”他忽然問道。
“我去哪裏?”我望向遠方,自嘲般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該歸隐山林了吧。”
身後傳來他的腳步聲,但我不想回過頭看他,那雙曾經如此熟悉,如此柔情的雙眸,此刻卻像是看陌生人一般,讓人心寒。
“你不能歸隐山林。”他冷冷說道。
“為什麽?”我嗤笑,“本來我就沒有任何親人和眷念了,這裏風景挺美,我就留在這裏也不錯。”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我錯愕地看着他,只見他把戒指套在了我中指上,擡眸看我,眼裏閃動着一抹狡黠的笑意,這笑意怎麽這麽眼熟了?
心在下一秒砰然加速,我聽到了這輩子最想聽到的話。
“因為你必須跟我回家,我說了的,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