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呆着怎麽可能會不冷,所以直到榮樂感受到身體上的溫度,榮樂這才回過神了。
她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輕輕推開了抱着自己的傅言蹊,然後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謝謝。”她的語氣很平淡,就像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寒暄那樣,沒有任何的情緒。
榮樂也沒想到這件事情那麽難做,更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回頭望了一眼那個房間,看來是她把這件事想得太過容易了,所以一開始就讓她有了這麽大的受挫感。
但是即便這樣艱難,她還是一定要去做的,将身上的衣服拿了下來遞回到了傅言蹊的手裏,然後又将原來的那件大衣穿上,轉頭榮樂就準備再回去。
但是剛走到門口,便被傅言蹊一把給拽住了,榮樂淡淡的擡起頭盯着看着自己的傅言蹊,他的眼神中是有憤怒的,但除了憤怒,更多的是不舍和糾結。
對于榮樂現在對自己那種不冷不淡的态度,傅言蹊真的受不了,她要是能像以前那樣發瘋的跟自己争吵,他也受得了,可是她偏偏卻把自己當成一個陌生人一樣這樣對待着,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回應她。
傅言蹊就那樣盯着榮樂看卻一句話也不說,倒是榮樂率先開了口,“你要是沒事就放手,我爸還在等着我,裏面太冷,他該受不了。”說完榮樂便輕輕的掙脫了傅言蹊手上的力道,轉身又走了進去。
看着榮樂就這樣離開的背影,此時的傅言蹊除了默默的看着什麽也做不了,他沒有辦法去對榮樂生氣,這個時候就算他再憤怒,也只能在自己心裏默默消化,他實在不忍心在對榮樂說一個重字。
看着現在的榮樂已經夠讓自己心痛,他怎麽還忍心再去指責她。
當榮樂再次走近自己父親的屍體的時候,那抹嘔吐感卻瞬間都消失了,她可以平靜的站在自己的父親身邊,看着他那已經失去生氣的臉,就好像剛剛的那個折磨,就是他的父親在考驗她一樣。
旁邊放了一個架子,架子上面有各種各樣的工具,這時候榮樂才知道原來給死人化妝的工具更給活人化妝的工具都差不多,想到這兒,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死人和活人的對待,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看着那些東西,榮樂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平日裏給自己化妝好像很簡單,只是第一次她給自己的父親化妝,還是給自己已經逝去的父親化妝,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榮樂靜靜的站在那裏站了很久,一直低着頭,望着自己的父親,好像是在用心靈相互溝通一樣,可是無論她在心裏對她的父親說了多少話,卻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
就那樣,榮樂突然覺得自己的臉頰上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滑落,微微的有些癢,她擡手蹭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此時已經淚流滿面。
在這樣冰冷的環境下,淚水流淌在臉上是溫熱的,那種感覺很舒服。
榮樂強行控制自己的淚腺,想讓她停止哭泣,現在不是她哭的時候了,她是來辦正事的但是無論她怎麽控制,眼淚還是那樣如雨般的揮灑下來,幹脆她就任由眼淚那樣流着,便開始了手上的工作。
也許她的父親并不需要他把他畫得多麽的好看,她這麽做只是想盡一個女兒應該盡的義務罷了,她父親還在的時候她沒盡一個女兒應盡的義務,所以她只能在自己父親臨走的時候親自送送他,讓他走的時候也能夠光彩一點。
畢竟,他的父親這一輩子都是要強要面子的人,臨走不能讓他就這樣邋裏邋遢的離開。
榮樂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什麽時候止住的,只是當她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的時候,眼淚好像也就停住了。
榮樂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間冷藏室裏面到底呆了多久,她只是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的每一處神經都在漸漸的被冰冷侵蝕着,覺得自己的手指越來越不聽使喚,四肢也越來越僵硬,每一個動作都變得越來越困難,她才感受到,那種沁入骨髓的冰冷。
但是她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她還不能就這樣離開,門口傅言蹊已經等了榮樂将近一個小時,他不禁有些擔憂裏面榮樂的狀況。
裏面的溫度确實很低,即便她穿了很厚的衣服,但是在那樣的環境下待久了,肯定會受不了,但是榮樂卻遲遲沒有出來,傅言蹊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進去打斷她,所以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257章 是不是想不開
“裏面有監控嗎?”這個時候傅言蹊才想起了這個問題。
因為他實在不放心榮樂在裏面,所以只能想用這個方法看看榮樂在裏面的狀況。
一旁的保镖,趕緊上來回答傅言蹊的話。“有的少爺。”
“去把監控給我調出來。”傅言蹊現在不能離開這間房間的門口。所以只能吩咐下人去把監控調給自己來看。
但是當傅言蹊看到監控裏面的畫面的時候。立馬将電腦扔給了一旁的人沖上前将門踹開,便沖了進去。
因為此時監控畫面上顯示,榮樂整個人蜷縮的在病床旁邊的地上。一動不動,而且監控畫面上也看不出她現在的表情。所以傅言蹊就立馬沖了進去。
也來不及去檢查榮樂的狀況。傅言蹊直接将榮樂抱着回到了房間裏,用棉被将她裹住想讓她的身體趕緊回溫。
“去多拿幾床棉被過來。然後打電話把陳醫生叫過來。”傅言蹊一邊手忙腳亂的忙着,一邊吩咐着那些下人。
他現在心裏十分恐慌,他害怕這是榮樂會一時想不開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怕榮樂因為失去親人而失去對生活的希望。而一心求死。
過了很久,榮樂的意識才一點一點的恢複過來,才覺得自己周身處在一個溫暖的環境裏。緩緩的擡起了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了他的床上?
只是一轉頭又看到了傅言蹊一臉擔憂的在盯着自己。
看到榮樂醒了過來。傅言蹊立馬上前試探了一下她的體溫,總算是恢複正常了。
“榮樂。你是不是想不開了,所以才一直呆在裏面不出來?”這是傅言蹊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不然她怎麽可能會任由自己在那麽冷的環境下呆到渾身僵硬。
“不是。”榮樂輕輕的回應道,然後将自己身上的那些棉被輕輕地推開。她已經覺得有些熱了,渾身上下都在冒着汗。
就在傅言蹊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房門卻被輕輕的推開了,門口陳紅緩緩的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便立馬走到了床邊,去看一下榮樂的狀況,她也就剛走不久,便又被叫了回來。
只是當他看到,榮樂現在的狀況的時候,有些疑惑的轉頭看了眼傅言蹊,此時榮樂的面色泛着微紅,看起來很正常,為什麽傅言蹊又把自己叫了回來?
“榮樂剛剛在冷藏間裏面呆了快到兩個小時,在裏面暈倒了,我不知道他身體會不會有什麽問題,想叫你來看看。”傅言蹊看出來陳紅臉上的疑惑。
“您把它關進冷藏間了?”這是陳紅的第一個想法,他以為是榮樂又沒有按照傅言蹊的意思去做事情,傅言蹊一氣之下竟然把她關進了冷藏間,還關了兩個多小時,等到她在裏面暈倒,他才把他放出來。
然後因為看到榮樂暈倒而是有愧疚,又把自己叫來給她看病,陳紅實在不理解傅言蹊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既然已經狠下心來去折磨榮樂,為什麽還要因為不忍心再讓自己給她看病?
他要是想對榮樂好,為什麽不真心真意的為她考慮,只是會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手段,他都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做,越是只會讓榮樂更加讨厭他。
傅言蹊看出來陳紅眼神裏對自己的憤怒,便知道她誤會了,但是卻也沒有對她解釋的必要。
陳紅生氣的瞪了傅言蹊兩眼,便趕緊上前替榮樂檢查了一下身體,先去替她簡單的把了個脈,脈搏顯示榮樂身體倒還算正常,又想着她剛剛是在冷藏間裏呆了那麽長時間,身上不知道會不會有凍傷,所以打算解開榮樂的衣服,替她檢查一下身體表面皮膚的狀況。
但是,剛剛解開她脖子下面的紐扣,陳紅便立馬回頭看向了傅言蹊,然後一臉警惕的表情。
看着此時陳紅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傅言蹊并不是很能理解。
“我要給榮樂檢查一下身體,現在你要出去。”因為心裏對傅言蹊的憤怒,陳紅的語氣是很不客氣的,雖然他就算就在這裏看自己也沒辦法怎麽樣他,就算他是這裏的主人,,那又怎樣,也不能這樣對待榮樂。
傅言蹊也沒在說什麽,看了一眼榮樂,有些不放心,,但是還是離開了,畢竟現在陳紅是醫生什麽事情還是要聽她的。
看着傅言蹊轉身離開,陳紅立馬跑下床去将房門關上,又重新回到了榮樂身邊,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榮樂,你怎麽了?為什麽傅言蹊會把你關進冷藏間裏去了?”握住榮樂的手,陳紅緊張的問道。
榮樂聽了陳紅的話,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不是他把我關進去了,是我的父親在裏面,我想替他收拾一下,讓他體體面面的離開。“”榮樂也知道是陳紅誤會了,怪不得她剛剛對傅言蹊說話的語氣那樣蠻橫。
“這樣啊。”這個時候,陳紅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誤會傅言蹊了,而且她剛剛還用那樣兇狠的眼神瞪了傅言蹊,還用那樣霸道的語氣跟人家說話,這下算是惹上麻煩。
知道了真相之後的陳紅不禁有些心虛,也不知道傅言蹊會不會生自己的氣,若是他因為這樣生氣的話,她應該就倒黴了。
但是現在不是她去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她還是應該先趕緊看看榮樂的身體。
快速的将榮樂的襯衫扣子解開,然後将襯衫退到了腰部,陳紅輕輕用手指觸摸了一下榮樂現在身體的肌,,,膚,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肌,,,膚的狀況,只是微微的有些泛紅,并沒有凍傷的現象,這才放心的将她的襯衫重新給她穿好穿上
榮樂一動不動,就那樣任由陳紅檢查着自己的身體。
“還好沒有凍傷,你也是的,怎麽能讓自己在那樣的環境裏呆那麽長時間,你都不覺得冷的嗎?”陳紅的語氣中有些指責的意味。
她難道不知道,要是她出了什麽事,陳宇軒是會傷心會擔心的嗎?她竟然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當然冷啊,特別冷,冷的我都動不了。”現在榮樂還能回憶起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若是有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重新感受一遍。
258章 剩下的我幫你
聽了榮樂這麽說,陳紅立馬覺得不對勁,趕緊轉過頭來。用兩只手握住她的肩膀。“榮樂。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傻事?你是不是故意的讓自己呆在那樣的地方不出來?”陳紅現在心裏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她覺得榮樂應該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讓自己死在那裏。她就是不想活了,才那樣的自暴自棄。
聽了陳紅的話。榮樂再一次微微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傅言蹊剛剛已經問過她了,她也很肯定的給了傅言蹊答案。
“當然不是。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不會做那些想不開的事情。”
她不可能去做那些尋死的事情。現在榮家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榮氏也只能靠她一個人撐下去,她不可能去尋死,她必須要堅強的活下去。
她要去替她的父親完成他沒有完成的願望。更要活給那些等着看她笑話的人看,要讓他們知道。她榮樂,他們榮氏不會那麽容易的就被人打到。
即便老天給他帶來了太多的厄運。她依然可以堅強的活下去,并且會活的越來越好。而且榮樂也相信,她父親在天堂也希望看到她快快樂樂的繼續活下去。而不是因為自己父親的事變得頹廢變得一蹶不振。
“那你到底怎麽回事?那裏沒那麽冷,正常人在裏面能呆一個小時就不錯了。你為什麽呆了那麽久都不出來,要不是傅言蹊發現你暈倒在裏面,你現在可能就真的凍死了。”陳紅依舊焦急的對榮樂說道。
畢竟,這可是人命,并不是什麽可以說說就過去的小事。
聽陳紅這麽說,榮樂的眼神微微的暗淡了一下,看來傅言蹊又救了她一次,又在她危難的時候出手幫了她,只是傅言蹊越是這樣對她,她虧欠傅言蹊的就越多,但是她除了愧疚卻什麽也做不了。
她不會違背她父親臨終的遺言。
“我只是想,盡快幫我爸收拾一下,所以就想着即便再冷,再多堅持一會會兒就好了,總是這麽想,就總是逼着自己再多堅持一會兒,所以等我完全收拾好的時候,全身已經僵硬的動不了了,想着蹲下來,抱着自己能取點暖,等身體暖和了便出去,沒想到等到在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床上了。”榮樂也覺得自己當時的做法真的有點傻。
不過幸好,傅言蹊還是發現了自己不是嗎?他還是在危險的時候将自己救了出來,所以說可能榮樂一開始就是安心的吧,因為她早就知道,一定會有人把他救出去的。
“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人!”陳紅忍不住的指責了榮樂一句,但是剛剛說完就有些後悔,畢竟她現在這種狀況自己确實不應該再說他什麽,“不過幸好沒有出什麽大事,你身體的皮膚上有些微微的紅血絲,我給你開點藥,你洗完澡的時候抹上。”
陳紅說着便回自己的醫藥箱裏去翻着東西,榮樂并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就在那自己像發呆一樣的坐在那裏。
送測只是在思考問題,她在想,這件事情做完之後,她還要做什麽。
畢竟,喪事她還從來沒有辦過,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具體的流程是什麽,而且在她給他父親畫完妝之後,她才相信,原來所有的事情看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真的特別難。
突然榮樂覺得特別的累,那種深深的疲憊感将她緊緊的包裹住,不僅僅是疲憊,而且像在黑暗中沒有任何依靠的走路一樣。
她想要盡力的四處的去觸摸,但是卻觸摸不到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所以她就會變得更加的慌張,但是卻依然要在那樣黑暗的環境下硬着頭皮走下去,那種疲憊感,真的沒有任何可以宣洩的地方。
陳紅又囑咐了榮樂兩句然後才離開,當她一出房門便看到了門口一臉不耐煩的傅言蹊。
傅言蹊确實已經等很久了,他本來以為陳紅只是簡單的給榮樂檢查一個身體,沒想到卻讓自己等了這麽久,他真的覺得連一個小小的醫生都敢在他面前擺架子,他現在的地位真的越來越下降。
陳紅出門看到傅言蹊這樣嚴肅的表情,陳紅吓得立馬呆在了原地,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她最開始見到傅言蹊時候那種心驚膽戰的樣子,陳紅微微的低了低頭,“傅先生,榮樂現在已經沒什麽事了,我就先走了。”說完還沒等傅言蹊說話,便趕緊跑開了,好像自己多留一秒,傅言蹊就能怎麽着她似的。
看着陳紅這樣快速的離開,傅言蹊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人怎麽回事?剛剛還一臉自己欠她錢的樣子,現在又好像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但是他并沒有心情管這個人,趕緊又推門回到了房間裏去看榮樂的狀況。
看着榮樂那樣的呆呆的坐在床邊,傅言蹊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将桌子上的一張只拿了過來,又回到榮樂身邊遞到了她面前。
“上面列的是一些你該做的事情,你可以看看有什麽事你想親自去做的然後就去做,你要是覺得你做不了的就告訴我,我來幫你做。”
聽到傅言蹊的話,榮樂微微的擡起了頭,看了眼他手上的那張單子,然後輕輕地接了過來,這應該是一張流程圖,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人死了之後應該要做的所有的事情,每一步都标的很詳細,要去的地方找的人以及具體的步驟,榮樂一眼就能看明白。
看着這張詳細的流程圖,榮樂的心還是忍不住的又暖了一下。
每次傅言蹊都是這樣,總是能把所有的問題都想的很周到,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操心一樣,其實若是傅言蹊想的話,這些事情他早就可以做完,但是他卻沒有,可能是因為他了解自己吧,知道自己想要親自去做,所以才準備了這樣一份流程來給自己看。
“謝謝。”輕輕的吐出了兩張字,榮樂便認真的看起了那張流程圖,傅言蹊并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站在一旁靜靜的陪着榮樂。
他為她做的這一切并不是想要聽她對自己說這兩個字,他只是想讓榮樂知道,無論如何他永遠都會陪在她的身邊,也永遠都會成為她最堅強的後盾,無論她想做什麽,他都會陪着她,只是他知道,就算榮樂明白這一切的道理,此時此刻也不會把她的心交給自己。
259章 一路上
榮樂看了一下那些流程圖,很多事情都是她做不到的,前兩天她一直在折騰。所以現在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必須讓傅言蹊來幫她。雖然很不願意,但是現在除了讓他幫忙,她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将那張紙慢慢地折好。榮樂低着頭說道,“我想讓你幫我辦一個靈堂。簡單一點就好。”
“好。我來安排。”其實這件事情他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只是在等榮樂開口。
“我要去趟醫院。”雖然那張流程圖上的很多事情她都做不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她一定要親自去做,那就是去醫院。開一份死亡證明。證明自己的父親從此以後,已經不再屬于人間。
“先吃點飯再去吧。”看着榮樂現在虛弱的身體,傅言蹊真擔心她出門被一陣風就能吹跑。而且,之前吃的飯剛剛也全都吐出來。她現在肚子裏肯定什麽都沒有。
榮樂猶豫了一下,微微的點了點頭。她現在确實沒什麽體力,就算很多事情想做。也有心無力。
“一會兒,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醫院麽。”吃飯的時候。傅言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現在無論榮樂去做什麽事情,他好像都不放心,但是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想要,征求榮樂的意見,若是她不想,自己就不會跟着。
榮樂先是愣了一下,對于傅言蹊這樣的詢問還真的有些意外,畢竟她以為他會直接說他一會要跟自己一起去,而不是像這樣征求自己的意見。
果然像傅言蹊料想的那樣,榮樂輕輕地搖了搖頭,“我自己去就好,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吧。”這件事情注定只能她一個人去做,任何人陪她都不合适。
榮樂現在還真的有點不敢去想一會自己到了醫院之後要怎麽辦,雖然傅言蹊給她流程圖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但是她就覺得自己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想到這,雙手又開始忍不住的顫抖,緊接着連筷子也不受控制的開始微微抖動。
傅言蹊自然是感受到了榮樂此時的恐慌,立馬伸手過去,握住了她此時在顫抖的手,傅言蹊現在的目光是堅定,的看着榮樂的時候依然是堅定的,“別害怕,你要是害怕,我會陪你。”
其實此時的傅言蹊是有點不太理解榮樂現在的恐懼的,他也有去想若是有一天他的父親這樣突然離開了他,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他應該會像平時處理文件合同時的那樣平靜淡然吧,不會有太多的起伏和傷感。
畢竟他的父親對他來說并沒有那麽的重要,甚至讓他有一種疏遠的感覺,所以他也就體會不到此時榮樂撕心裂肺的傷感。
但是他也在想可能他的父親對他來說沒有那麽的重要,但是換做榮樂有一天像這樣離開了他,他應該就會像此時的榮樂那樣陷入無盡的傷痛中吧,這樣想一下,傅言蹊便又能理解榮樂此時的感受了。
面對傅言蹊,榮樂依舊是那種冷冷淡淡的态度,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擡眼看他,輕輕的将自己的手抽回來,好像他此時已經不願意再與傅言蹊有任何的聯系,便又繼續低頭吃起了飯。
榮樂現在的确很害怕,她的确希望有一個人能陪着她,但是那個人不會是傅言蹊。
傅言蹊一直在盯着榮樂看,看着她默默的吃着飯,但是卻有一股茫然的不知所措,那種無力感還是他從來沒有過的,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要拿榮樂到底該怎麽辦。
榮樂只是覺得自己的胃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什麽知覺,她吃了很多飯,卻也沒有絲毫吃飽的感覺,她害怕再這樣吃下去會出問題,便放下了筷子。
傅言蹊早就已經放下筷子,坐在了對面等着榮樂,只是榮樂太過于專注吃飯,并沒有發覺。
“我送你去醫院。”看着榮樂吃飽了,傅言蹊開口說道,但是榮樂卻站起身來,微微地搖了搖頭。
“讓司機送我就好。”同樣的沒有再讓傅言蹊有任何反駁的餘地,榮樂轉頭便朝着門口走去。
傅言蹊心裏在難受,榮樂此時何嘗又不難受呢,但是她必須逼迫自己這樣做,必須逼迫自己跟傅言蹊化清楚界限,從此以後他們倆之間的障礙只會更加的明顯,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只會更加的遙遠,她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她跟傅言蹊,終究是朝着越來越遠的方向駛去。
即便傅言蹊已經在她心上刻下了痕跡,即便她已經漸漸的習慣傅言蹊對她的保護和照顧,但習慣卻必須改掉,他刻在自己心上的名字,也只能強行的忽略掉,她跟這個男人,注定一輩子都不應該再有瓜葛。
原因也很簡單,這是因為他父親在臨終之前的囑托,那是她父親最後對她的要求了,她必須做到。
即便榮樂也不知道這樣的要求到底有什麽意義,即便她知道她照這樣的要求做可能并不會高興也不會幸福,但是那又如何,只得去做。
這是他作為一個子女,最後能盡的孝道。
看着榮樂就那樣朝着門口走去,傅言蹊也無可奈何,而此時站在他身邊的司機更是緊張的不得了,自己的主子不發話,他怎麽敢動,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上榮樂。
“送她去醫院,有任何的狀況,立刻告訴我。”說出這句話之前,傅言蹊糾結考慮了很久,他很想陪着榮樂去醫院,也想就那樣不顧她的考慮強行陪着她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去了,榮樂也拿他沒辦法,但是這個時候,他竟然也會下意識的去考慮榮樂的感受。
所以為了讓榮樂少一點對自己的排斥和拒絕,現在只能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意願來做。
派了兩個保镖跟着她,因為實在不放心讓榮樂現在的這個狀态一個人出去。
只是即便這樣,傅言蹊還是特別的不放心,不停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最後還是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路上,榮樂都把自己緊緊的縮在後座上,望着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開車的司機顯得很緊張,也更加小心翼翼,比他平時開車載傅言蹊的時候還要小心。
260章 在等她
因為他知道,若是他載着傅言蹊出了什麽事,頂多受點指責或者被開除。但是若是他讓現在後座裏坐的這個女人出了什麽意外。他應該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幾天裏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也都看在眼裏,榮樂對于傅言蹊來說有多重要,大家也都看得出來。他甚至為了這個女人不顧公司裏的事情,就足以說明。榮樂對傅言蹊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只是在別人看來。這些夢寐以求卻依然求之不得的恩寵榮樂卻是絲毫的都不想要,別人羨慕這樣的生活。而榮樂卻排斥,但是在外人眼裏,她活得高高在上。受盡了這個人世間最好的待遇。但是卻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樣的待遇背後,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若是可能的話。她寧願不需要這些外在的物質享受,她只想做一個有自主選擇權的人。好好的活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這樣永遠的被困在這冰冷的傅公館裏面。
直到車子停了好一會,司機輕輕的喊了榮樂兩聲。榮樂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已經到醫院了。只是看着不遠處那座白色的建築物,榮樂卻渾身抖了一下。好像有一股冰冷的氣息鑽入了她的骨頭裏一樣,讓她瞬間感覺到冰冷和恐慌。
榮樂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兩個肩膀,卻遲遲不肯下車。
好像不遠處的那種醫院像一個巨獸一樣,只要她靠近,就會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然而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它就已經把自己的父親吞進了肚子裏,再也不肯吐出來,所以榮樂現在很害怕,她不敢下車,也不敢進去。
“榮小姐,醫院到了,您不下車嗎?”前面的司機看到榮樂一直沒有動,又忍不住出聲提醒了她,她不是來醫院辦死亡證明的嗎?為什麽到了卻不下車,就這樣坐在車子裏,難道他不想辦想要回去嗎?
榮樂看了眼那個司機,并沒有說話,只是又轉過頭來看着不遠處的醫院,只是這個時候她突然在醫院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個人就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周身透着一股冷氣,只是那樣的人渾身上下由骨子裏面散發出來的沉穩魅力,就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最開始榮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她搖下車窗,再次确認了一眼,才敢肯定,醫院門口現在站着的那個人就是陳宇軒。
這個時候榮樂才立馬打開車門朝着那邊走了過去,一開始她只是在快步的走,到後來,她幹脆跑了起來,然後大力的沖進了那個人張開的懷抱,緊緊的抱住了他。
雖然看到了不遠處跟上來的保镖,但是陳宇軒還是那樣緊緊的抱住了榮樂,他現在并沒有其他雜亂的想法,他只是想給她一個安穩的懷抱而已,他知道榮樂現在已經是非常的傷心,而自己這裏的懷抱若是能讓她有一點安穩的感覺,他不怕傅言蹊知道這件事情。
榮樂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看到陳宇軒會有這樣的沖動,可能陳宇軒一直以來對于她來說都像一個親人般的存在吧,跟在他身邊總讓她能覺得踏實,他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着自己,所以當她在面對絕望的時候,看到他,也會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從心底生出來。
榮樂就那樣緊緊的将自己埋在陳宇軒的胸口,不顧身後的保镖以及旁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現在只想讓自己能夠得到片刻的休息,這樣的懷抱在她父親死的那一刻,她就一直渴望,而在這一刻,她總算可以暫時放下所有的勞累,好好的享受一下安穩的時光。
陳宇軒也就那樣站着,站在那裏任由榮樂抱着自己,即便旁邊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他依然不管不顧,只要榮樂願意,他哪怕一輩子就這樣讓她抱着,也心甘情願。
那樣抱了一會兒,榮樂努力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緩緩的從陳宇軒的懷抱中走了出來,榮樂想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來面對陳宇軒,但是試了試還是沒有成功。
陳宇軒有些心疼,微微擡起手揉了揉她現在有些淩亂的頭發,“別勉強自己,在我面前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很堅強。”
陳宇軒一直都知道榮樂是一個外表很堅強但內心卻很脆弱的人,一直以來,她都努力想把自己堅強獨立的一面展現給大家來看,但是事實上她內心是非常孤獨寂寞的,所以陳宇軒了解她,也就不會想讓她用那樣虛假的外表來面對自己,在自己面前,她大可以做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女生,因為他可以幫她撐起一片寬闊的天空。
那一瞬間,榮樂只是覺得這樣的感覺很熟悉,這樣的話好像在哪裏聽過很多次一樣,緊接着傅言蹊的臉旁邊便在她的腦海裏迅速閃過,好像有很多次,傅言蹊都那樣緊緊的将她抱在懷裏,然後靜靜的拍打着她的後背,告訴她讓她不要怕,他會永遠的保護她。
這樣的感覺非常的相像,但是榮樂卻不允許自己再繼續想下去。
“你怎麽在這。”這個時候榮樂才想起來問題的關鍵,陳宇軒很明顯是在這裏等自己,可是,他怎麽知道自己要來,而且就算他知道了自己要了,又怎麽敢就這樣在大庭廣衆的視線下,在傅言蹊的兩個保镖面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是言蹊打電話叫我來的。”說起這件事情,陳宇軒自己也覺得奇怪,他本來在開會,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的號碼,一開始他并沒有理會,所以就繼續開會,直到自己的秘書從門外匆匆忙忙的跑進來,然後在自己的耳朵邊上小聲的告訴自己,傅言蹊打電話找自己,他才立馬沖出了會議室,就那樣丢下了會議室所有的員工。
因為傅言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