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姬發】蒲公英漫山遍野第 3 章 伯邑考

伯邑考

姬發離開西岐的八年裏。

伯邑考每個月都會帶着我和兩匹雪龍駒在朝歌和西岐的路上走上一回。他說,他要用雪龍駒接弟弟回家。

朝歌傳來消息,西伯侯捏造卦象,串通四大伯侯密謀造反,已經被壓入了大牢。其他三位伯侯已死。

西伯侯的卦象從無失誤,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伯邑考看到這個消息,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要去朝歌”。

各位大臣一齊跪地,紛紛阻攔,“現在朝歌城是殷壽的地盤,伯侯和姬發都生死未蔔,如果世子您去了,我們西岐怎麽辦啊,西岐不可一日無主,世子三思啊!”

我跑到他的腿邊,用嘴咬着他的衣角,拽了拽,現在的朝歌城很危險,我也希望他能留在西岐。

他彎腰抱起我,摸着我的頭,笑了笑說:“我會帶上全部的奇珍異寶,希望能救出父親。我意已決,姬發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把我交給侍女“好生照顧她”。

我知道他的打算,他只帶了兩匹雪龍駒,一匹給父親,一匹給弟弟。朝歌此去兇險,最差,不過以命換命。

但我更知道,他是姬發最重要的哥哥,我不能讓他死。

我悄悄化身成為伯邑考身上佩戴的一塊玉玦,陪他一起入了朝歌。

這是我時隔八年,第一次見到姬發。他長大了,長高了,眼神更堅毅了,像個真正的大英雄。

當時他正和崇應彪打鬥,他的手臂本就有傷,面對崇應彪的攻擊連連敗退,摔倒在地。

幸虧伯邑考及時出手,制服了崇應彪。

兄弟二人闊別八年,總有說不完的話,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伯邑考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堅毅且強大。我永遠記得,他對姬發說:“我真為你驕傲”,他什麽都懂。

伯邑考獨自赴宴拜見殷壽的那天,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紫光乍現,下起了暴雨。

他跪在殷壽面前,平靜地說:“我願意替父親去死”,就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不是自己的命運。他願意代父受過,但我不想讓他死。在去刑房的路上,我急忙傳音給他,“我能救你,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聽着突然冒出的聲音愣了一下,摸了摸我化身的那塊玉玦,笑着搖了搖頭,“我現在逃了,父親只有死路一條,父親年邁體弱,撐不了太久,我只希望他能早日回家。謝謝你,蒲公英。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會自己走完”。

他慷慨又從容地赴死,沒有一點掙紮和遲疑。

在他被殷壽折磨做成肉餅時,我拼勁全力也只護住了他的三魂。這是我第一次後悔當初為何沒有好好修煉。

耗盡了所有靈力,我只能變回尋常兔子。我一路颠沛流離回到了西岐,在一個布滿星光的夜晚,跑進了姬發的小院子,随後便暈了過去。守夜的侍女看着滿身傷痕的我大驚失色,急忙抱我去療傷。

我陷入了昏迷,伯邑考的三魂和我的靈根纏繞,從小到大他所有的記憶都在我的神識裏上演,一切都那麽清晰。

小時候他和母親在田野裏摘花,他陪着母親織布刺繡,父親教他識字,帶他去田地裏認麥子,那是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母親懷孕了,他很高興,因為他要當哥哥啦!母親的身體越來越重,他常跟着母親,小心護着,生怕母親摔倒磕碰了。母親摸着肚子,柔聲問,“伯邑考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啊?”“我都喜歡!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我都喜歡!我要當哥哥了!”“好,那我們伯邑考肯定是最好的哥哥”,母親摸着他的腦袋笑着說。

弟弟出生了,母親卻不在了。那天母親身上都是血,他吓得一直在哭,母親摸他臉的手燙的吓人,“伯邑考,你是個善良懂事的好孩子,從未讓我操心,但母親從來都不希望你太過懂事,活像個大人。你能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那就夠了。我真得很想很想看着你和弟弟長大,但我太累了,陪不了你們了。以後……弟弟長大了,告訴他,母親……不是故意要抛下你們的……”“母親!母親!我知道了,你醒醒啊!母親!”

從那時起,他就暗暗發誓一定要當個好哥哥,好好照顧弟弟,父親和西岐。

他死前受過的折磨對他的記憶影響最深,親眼看着自己的肉被一片片割下,痛到知覺麻木,再到真正死亡。快樂與痛苦的記憶交插着在我的神識裏一遍又一遍上演,我只覺身體即将崩潰。

熬過了最難熬的幾天,漸漸地,他的痛苦與恨意都消失了,只剩下對父親對弟弟的愛,是了,他本就是那麽溫柔的一個人,愛意讓他強大。現在的我既是我,又不是我,伯邑考的三魂在我體內影響着我,有時候我都快分辨不清自己是誰,究竟是蒲公英,還是伯邑考。

不過是誰又有什麽關系呢,我們都在愛着父親,弟弟就好了。

他終于可以借着我的身體,一直陪伴在父親和弟弟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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