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星期六，不如今晚我來守着外婆，你們回去休息？”
“不用了，怎麽好麻煩你。”
“沒事，我，沒有外婆，外婆能允許我叫他外婆，我打心眼裏高興，那是一種久違的不曾出現過的親情，阿離，絕對不麻煩，是我該謝謝你們。”南羽眸光暗沉，極其壓抑道。
我不了解他的家世，連他家裏有幾口人都未知，對于，南羽裸露出來的濃濃失落，我無法給予任何實質性安慰。在親情方面，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或許也造就了我過于安逸的性格，沒有多大的追求，也不懂的體貼別人，更不知道絕對的拒絕和絕對的接受。我知道，我的性格是不讨喜的。“南羽，每個人都有幸福的一面，比如你看到我家庭幸福的一面，或許別人看到你別外幸福的一面，人無完人，上天亦是公平的。”
停頓了好長時間，我寥寥道了句撄。
“不然，我再待會，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天。”
南羽在回避話題償。
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點了點頭，已是夜裏十二點。
外婆還未清醒，全然處于昏迷狀态，我守在外婆床邊，沒有半點睡意，腦海裏一會是外婆慈祥的笑，一會是她衰老的模樣。
今夜是否太過安靜，在醫院，竟然沒有任何詭異事件。
南羽躺在護士拿來的榻榻椅上，柔軟舒适，昏昏欲睡，眼皮有一下沒一下的眨着，他很困，卻還在強打着精神。
“南羽，要不你回家睡吧？”
“抱歉。”南羽在榻榻椅上動了動，試圖起來。
我連忙又道，“我不困，你先躺在上面。白天上班，晚上還來陪夜，犯困是正常的，不用強打精神。”
“那，我睡會，有什麽事叫我。”
我點點頭，把目光挪到外婆身上。
外婆臉上手上腳上，都有傷口，心疼的輕輕掠過那些傷口，心痛的像被什麽掐住脖子一樣，今天看到肇事男子的茫然狀，他似乎對這起事故疑惑不已。
是誰主導了這起事故？是鬼嗎？
在急救室門口，我現在敢斷定，就是死去的二個門衛大叔說的話，難道是他們造成的？他們為什麽要害外婆，是間接來害我嗎？那麽，就是我害了外婆？
我心驚出一身冷汗，如果真的是我害了外婆，我又該怎麽處之。
到了淩晨四五點，我趴在外婆的病房邊睡着了。
早上是被晨光刺醒的，我睡在了榻榻椅上？南羽呢？
我伸了個腰，窗外的空氣清新，沒有一貫的燥熱，有絲絲秋天的味道，還夾雜着泥土的清香。
外婆的手指動了動，我欣喜的握住外婆的手，“外婆，我是阿離，外婆，聽到了嗎？”連忙按了護士呼叫機。
有個護士連同主治醫生連忙趕來，主治醫生一翻查看之下，同樣欣賞的點點頭道，“可能今天會醒來，只要醒來就完全度過危險期了。”
“真的？謝謝醫生，真的很感謝。”
“客氣了。”主治醫生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帶着幾個護士離開。
老爸老媽一大早就來了，老媽肯定一夜未睡，眼睛像核桃一樣，老爸也是一眼的血絲。
“爸媽，剛剛醫生說外婆今天可能會醒過來。”
老媽撲到外婆病床邊，淚又決堤了，“太好了，媽，你可要快點醒過來，不要吓我。”
***
南羽拎着早餐走進病房。
老媽立刻把外婆的消息告訴南羽，南羽瞳孔裏滿是欣喜。
我到住院部預交住院費的時候，被告知已預交一萬，我一愣，南羽竟然把錢都幫忙預交了？
“咦，這電梯怎麽壞了？”
一個女子重複按了好多次，電梯沒有任何反應。
無奈，只能選擇爬樓梯。
我跟在女子身後，也試圖按了幾次電梯，外婆住院的病房是在十樓，難道要爬十樓？
醫院的樓道比較寬大，每個臺階不像住宅那麽狹小。
我做了幾個熱身，預備一口氣跑到十樓，不停留。
一樓，二樓，竟然沒有碰到那個女人，剛剛她踩着高跟鞋走樓梯聲音很是響亮的，現在一片安靜，她去哪了？
“李離。”
是龍麒的聲音，我假裝沒聽到，繼續喘着粗氣，往臺階上跑。
“電梯沒有壞。”
我吃驚的停下腳步，自從知道我是龍麒的克星之後，縱然龍麒一副狠戾的模樣，也沒那麽讓我害怕了。“那剛才那個女人？”
“電梯鬼而已，她死在了電梯裏。”
“是說她的屍體沒有找到，所有一直徘徊在電梯門口？”
龍麒邪魅一笑，點點頭，“知道規律了嘛。”
我讪笑的繼續跑臺階。
龍麒一動，身影一閃，扶着扶着，嬉笑的看着滿頭大汗的我，剛好跑到了八樓，還差二樓，索性就不走電梯了，家裏的六樓，都是走樓道。
“還不是中了電梯鬼的道，不然早到了十樓了。”
“錯，當你看到電梯鬼，如果進了電梯，她就會在電梯裏與你相伴，想方設法謀害你，找你做她的替身。”
我這是因禍得福？我一臉假笑的瞥了眼龍麒，九樓到了，還差一樓。
“像水鬼一樣？”
“水鬼不屬于陰界。”
呃？水鬼是人間真實存在的，我無暇去印證，“我到了，後會無期。”
“應該是後會有期。”龍麒嬉笑的模樣漸漸消失，南羽從護士站走了出來，看到了，一臉笑意的迎了過來。
“阿離，忘了跟你說，今早我預交過住院費了，你不用跑一趟。”
我的質問被南羽的坦白給壓制住，“你的卡號多少，我轉給你，我不喜歡欠人情，我是外婆的孫女，照顧付醫藥費是我的職責，你不能剝奪，懂嗎？”
南羽一愣，像被我的話驚到一樣，他完全不茍同我的看法，對上我認真的眸子，又只好妥協。“算我強行借你的，我沒有卡，只有工資卡，工資卡也不知道卡號，卡放在財務那裏沒有拿。”
南羽算是奇葩嗎？絕對是，“好，我這二天會要到你的工資卡打你卡裏。”
“好吧。”
“這大熱天你怎麽走樓梯？”
“碰鬼了相信嗎？”
“為什麽我從來沒有遇見過？”
“你是科學論，鬼都怕你。”
“不對，我應該是至陽之人。”南羽輕聲笑了，有他，我所在之處，沒有任何鬼影。
***
外婆在下午醒過來了，算是度過了危險期。
因為南羽預交住院費的事，我特意跑了趟局裏，問我被休假有沒有什麽進展，再者住院部電梯有死人之事。
死亡案件都是歸于重案組那邊。
我的報案，重案組組長沒多加考慮，便招集屬下，去現場勘察。
在要南羽工資卡號的時候，財務部的那些大媽都狐疑的看着我，就想從我眼裏找出什麽端倪，我傻笑帶過。
最後真的找到一具屍體，穿着病房服，她的身邊有一封遺書，電梯維修時間剛過，并沒有任何故障，那就是人為進去的。
死者剛剛小産，沒有什麽家屬，孤身一人來的醫院。
根據身份證地址查訪，女子是在孤兒院長大。
我支助了女子的出葬費，因為自己的特殊，并沒有去墓園做一場正式的道別，雖然只是那一面之緣的鬼。
中午飯後，老媽和老爸依偎在外婆的病房邊，三個人其樂融融的聊着。
剛開始外婆車禍的絕望也在此得到釋然。
我一個人走到電梯口，拿着一本書，書裏夾着一把鋒利的刀片。順着臺階，我坐了下去，是一本青春校園小說，厚厚的一本，我總是意猶未盡，反複讀着。
女主沒有多強大，多漂亮，她只是秉承自己的生活方式活着，不是逆來順受，只是順其自然。她是單純的，亦是善良的，她是普通大衆的一個，渺小如沙，一放進人群便找不到。
這才是生活中最真實的角色。
“讀書？”
龍麒的身影突然出現，十分疑惑的看着臺階上，正認真閱讀的我。
我擡起眸子，微微一笑，在這燥熱的夏天，沒有電扇，沒有空調的樓道，就像一縷涼風，滋潤着心底的熱浪。
“小說。”
“呵，不知道充實自己，看小說？”龍麒嬉笑中醞釀着無志氣，這便是他更好掌握，簡單，單純，無知，沒有心機。
我無辜的眨着清澈的眸子，柔潤如水，茫然單純，“我覺的我現在這樣挺好，不需要改變。”
“是挺好的，哈哈。”龍麒大聲一笑。
我垂下眸子，依舊安靜的看書，屏蔽旁邊還有一個鬼。
“你不怕我？”龍麒斂起笑臉，陰狠薄情的目光隐現。他站在我面前，俯視着我，紫袍掠過我的臉頰。他在起疑我的心思？
我擡起頭，十足無辜，“對于你來說，我就是一腳可以踩死的螞蟻，可你幾次都沒有想要我的命，這就說明你并不想殺我，所以，我為什麽還要害怕，習慣就好了，就像習慣了自己能看到鬼一樣。”
龍麒閃過一抹錯愕，随即又嬉笑道，“開個玩笑，真沒城府。”
“城府是留給有錢人，有目的的人的。”
龍麒的警惕在一絲絲放下，他也往臺階上随意一坐。“你出生就應該夭折的。”
龍麒的一句話，把我震驚的久久回不過神來，什麽叫我出生就應該夭折，那我為什麽好好的活在現在。我不能讓龍麒攪動我的心思，我讪笑道，“一切都有奇跡。”
“如果不是奇跡，是有原因的呢？”龍麒反問，沒有嬉笑，但是多了些惆悵。一貫陰狠毒辣的龍麒坐在醫院樓道的臺階上，與我心平氣和的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