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圖第 87 章 相見

這一晚空桐白睡得很死,翌日一早,聽說昨晚太醫湧入康寶宮,一臉驚訝,“尹……良娣怎麽了嗎?”

錦春搖頭:“不知道,奴婢也沒打聽清楚。”本以為良娣有孕,可昨夜她無意間撞見太子那陰沉得似乎要去殺人的表情,她便明白出了大事。

空桐白想了想,她如今得謹慎,這種小事打聽多了沒好處,便起床更衣,眼巴巴等着那個許久沒見的心上人來。

說起來,有多久沒見呢?一個月吧。

只是一個月,她卻覺着像過了一個世紀那般長。不由想起之前看過的詩詞集,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形容她苦澀又激動的心情,倒是正好——沒事,三秋還是萬秋,這不是馬上要見到了?

但她沒想過沈無顏回來的這麽晚。

她等了一上午,心情從激動到失望,到現在從敞開的殿門往外看了看,起身道:“要不我出去逛逛?沒準能撞見。”

錦春不知怎麽,意味不明地笑看她一眼,“瞧把姑娘急的。”

空桐白皺了皺眉,“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就該懂了。”

豈料錦春忽然眼神一黯,慢吞吞道:“沒有的事。”

空桐白也沒想那麽多。清晨出于禮貌,她本想去看看尹良娣,卻被那個叫千惠的,一臉抱歉地阻攔了:“姑娘,我家娘娘不巧生了疹子,會傳染的。姑娘還是不要見了。”

空桐白愣了一下,只好打道回府。

于是呢,看不見尹良娣,她要出去看看尹良娣的花。

一出門,還未望着花海,盡是花香。仔細瞧了瞧,各種玫瑰、菊花……別的品種還算少,多的其實的蘭花。她不由伸手碰了碰那嬌嫩的蘭花,花瓣柔滑,缱绻的弧度美好極了。

不愧是“蘭國”,光是太子嫔妃的小庭院,蘭花就美得令人窒息。

她忽然想起沈無顏說過的“蘭園”,有機會定要看看!

不!她狡黠地笑了笑,是要跟無顏一起看!

這時,“姑娘,有人傳話。”千慧在一旁出現,走近了,看着她道,“是個叫李默的人,說是昭王殿下來了,請您到後花園。”她似是不太明白,眼前的人,為何又與昭王沾上關系,皺了皺眉頭。

雖然不太明顯,但空桐白還是看到了,內心暗暗覺得她多事。

“好。”

不過她還是懶洋洋地道謝,然後由錦春領去。

“錦春,你看我,還看得過去麽?”昨晚從尹良娣那裏出來,尹良娣派了人伺候她沐浴,甚至還挑了兩條好料子的裙子過來。

錦春覺得不妥,空桐白翻了翻,也若有所思道:“這裙子都是給娘娘穿的,我又不适合。”便還穿着那條破破爛爛的裙子。

之後,錦春教了空桐白宮中禮儀,空桐白才累倒在床上,熄燈睡覺的。

走在半路,錦春忍不住多看她幾眼,道:“……姑娘,待會兒切莫激動。”

空桐白奇怪地看她一眼,收回目光,竟是出乎意料的靜了靜神,神情平靜:“知道了。”緊握的雙手卻出賣了她。

太子的花園看着雖大,其實很簡單。湖水占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便是中間四周可通的水榭。

剛走近後花園,空桐白就看見一抹黑色身影。天氣陰陰的,有些冷,但空桐白卻覺得一瞬心情晴朗,花開魚躍。

走近看,他今天套了件外氅,與他在元村時的一樣,但卻是嶄新的料子。

光是盯着他的背影,空桐白就一陣恍惚。

兩個男人實在對弈。見她來了,正對他的呂傳弈,忽然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來了。”

話音剛落,空桐白忽略餘光裏的景色,緊緊盯着那黑衣男子。

他一顆棋子落下,并未轉頭,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如有大雨傾盆而下,空桐白的激動被盡數澆滅,涼意席卷了全身。她這愣愣的樣子落入眼中,太子瞄了一眼,竟是低低笑起來,一子将方才沈無顏落下的白子吃下。

空桐白的敏感因子被激發出來,她糾結地思考着在崇門自己做的事,難道自己做錯事了?

這種心情像一朵混沌之花肆意生長,偏偏這種情景,她又憋着不敢問。

忽然,李校尉道:“殿下,機關大賽可還有名額?”

沈無顏又是一子落下,漫不經心地問:“為何問起這個?”

李校尉嘿嘿一笑:“不寒鄉那地方太無聊,還不知啥時候得回去。好不容易逮着機會有空閑,我想試試看。”

呂傳弈笑道:“你若能下棋贏過你主子,他興許就讓你一試了。不巧,每年報名的人趨之若鹜,滿的緊。再說,不寒鄉的機關你解開沒有?若是解開,那算本宮洩題;沒解開,你也無參加的必要了。”

見到沈無顏,他似是很高興。沒等別人說話,他又凝眉道:“六年,你這棋藝真是——”

沈無顏冷冷打斷:“你要我跟蠱獸下棋,還是自己在雪地下棋?”

“噗。”呂傳弈愣了一下,竟是笑個沒完,“哈哈哈……”

沈無顏勾唇,笑意似有似無,吃他一子。

呂傳弈登時笑不出了。

空桐白卻“噗嗤”一聲笑出來。

呂傳弈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令人看不懂的情愫,似乎有失望。而後擡頭,“笑什麽?”

空桐白赫然止住笑容,不再說話。她單純覺得無顏那句話有意思,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覺得那場景實在是美,才沒忍住出聲。

可這太子……總給她一種,多笑一聲,會把自己嘴巴縫上的感覺。

“李默。”許久,沈無顏放下棋子,站起身來。他轉頭,目光不曾落在白衣少女上,只淡淡看着李校尉,“你若想參加,可以。恰好有人喪母,退了賽。”

空桐白按捺住心中的不理解,擡起炯亮的眸子看向他。

離他不過三兩步的距離。

皇室果真養人,一月不見,他的氣色好了許多。若說之前是蒼白,如今便是玉色,透着生氣。他全身多了種身為皇室中人的雍容華貴。

華冠、新袍……尤其裏面月牙色的直裾,那樣貼近他膚色的顏色,像是讓天地都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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