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渺渺,你喜歡宋潇嗎?(二……
宋潇中了。
文興四年秋, 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二屆科舉,宋潇以京兆府前茅的成績,成功成為了舉人。接下來, 只待好好繼續用功,便可去參加明年三月份的春闱。
只要再過春闱、殿試,宋潇便也可以同宋宿還有裴則一樣, 入朝為官了。
宋潇過了春闱的消息一經傳開, 一時間,宋家的門檻便快要被人給踏破了。
宋夫人明明嘴巴都要笑得合不攏了, 但是每逢有人上門來,還是要謙遜, 道只是過了秋闱,接下來還不一定呢,還有春闱、殿試, 誰知道宋潇能不能同他的哥哥一般順利。
而每一個到宋家來的人, 自然便是要同她道:“能的,定能的!屆時宋夫人膝下兩位進士親子,怕是全上京城的人都得想盡辦法把孩子送到宋家的學堂來念書了!”
宋夫人一邊推卻, 一邊卻又道借人吉言。
祁雲渺從小在宋家待的時間便不算短, 何曾見到過這般開心到外放的宋夫人。
宋潇過了秋闱, 她和阿娘自然便也一道為他準備了一套齊全的文房四寶,親自送到了府上。
禮物當着宋夫人的面, 由祁雲渺親自交給宋潇, 宋夫人見狀, 等宋潇收下了禮物之後,便又拉着她們母女,留她們用了午飯再走。
別的人家或許祁雲渺還要客氣客氣, 但是宋家,祁雲渺便不客氣了,宋夫人留她,她等阿娘準許後,立馬便開開心心地和宋青語玩去了。
等到一頓午飯過後,她們母女倆才從宋家離去。
祁雲渺心裏想着适才在宋青語房中見到的好玩的,上了馬車之後,便也沒有急着和阿娘說話,倒是沈若竹,突然道:“渺渺……”
“嗯?”祁雲渺去看阿娘。
沈若竹默了默,便問:“渺渺,你覺得如今的宋潇如何?”
“宋潇?”祁雲渺道,“他如今很好啊,雖然他小時候很讨人厭,但是如今一點兒也不惹人煩,而且還用功,會念書。”
“是嗎?”沈若竹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什麽?”
祁雲渺大吃一驚,茫然到以為是自己發生了錯覺,不敢信自家阿娘都問了些什麽。
喜歡宋潇?
那怎可能?!
“阿娘,你說什麽呢!”祁雲渺急道,“我同他是朋友!他是青語的哥哥,又是宋夫人的孩子,我這才同他玩的好的,當然,他如今自己也很好……但是,阿娘,我不喜歡他!沒有男女之情!不想要嫁給他!”
祁雲渺一字一句,說得義正言辭,直接便将沈若竹接下來所有的問題都塞回到了肚子裏。
沈若竹直接被她給逗笑了:“好好好,你別急,阿娘也就是這麽問一問。”
她安撫下祁雲渺。
“阿娘,你怎會如此問?”
但是祁雲渺不解,自家阿娘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問出這種事來?
沈若竹便不語了。
适才祁雲渺去後院找宋青語玩的時候,溫庭珧曾與沈若竹旁敲側擊,與她問了下關于祁雲渺婚事的看法。
沈若竹何其有心,一下便明白了溫庭珧的意思,于是适才飯桌上的時候,她特地多觀察了一番宋潇。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少年心事啊,根本藏不住。
宋潇。
沈若竹一開始對這孩子的印象,着實不算好,因為他少時曾說過的話,曾幹過的事;但她如今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早已不再似少時那般無禮,他如今行為舉止、談吐詩詞,皆稱得上是有些君子之風。這也是他們宋家的門風所在。
若是祁雲渺也對他有意,沈若竹其實不是不可以同意,在解決寧王之事後,叫他們彼此相處一段時間。
但是祁雲渺無意,那便罷了。
這其實也在沈若竹的意料之中,她知道祁雲渺的心中有山川胡海,她不喜歡被束縛,上京城雖好,但不該是她的最終歸宿。
她沒有回答祁雲渺的問題,只是抱緊了她,順了順她的腦袋,道:“渺渺,別管阿娘為何問你,總之,你只需知道,阿娘從來不會做強迫你的事,等到你阿爹的事情解決了,不管你想去哪裏,想要做什麽,阿娘都不攔着,好嗎?”
“嗯!”
祁雲渺知道,她知道的,阿娘已經是在給她最多屬于女兒家的自由了。
“當然,若是日後,你當真有自己的心上人了,也得記得和阿娘告訴,知道嗎?”
阿娘又提這回事情!
祁雲渺正要感動呢,上湧的情緒立時便被沖淡了。
她擡頭去看阿娘,撅起的小嘴顯然不大想繼續說這些。
但是沈若竹的目光實在溫和。
祁雲渺在自家阿娘深切的注視下,終于,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她和阿娘之間不該有任何的秘密,祁雲渺知道。
—
這日回到陵陽侯府後,祁雲渺原本的好心情因為沈若竹突然在馬車上提起的宋潇一事,受了一點影響。
但是基本沒什麽大礙。
不管宋潇的事情是阿娘自己提出的,還是宋夫人提出的,抑或是……宋潇自己,反正阿娘都和她說過了,會尊重她的意思,她不想同宋潇成親,自然也就不會再和他有将來。
只是如果事情是宋潇自己想的話,祁雲渺想,她會有些麻煩。
宋潇馬上明年三月份便要繼續參加春闱,她要是日後去宋家玩,繼續在宋家和他多碰面的話,對他表現得躲避,只怕是會不經意間把情緒帶給他。
屆時春闱,他只怕也發揮不好。
于是這日,祁雲渺坐在窗前深思熟慮後,打算這一段時日都先不去宋家了。
她撓撓自己的發髻,經過宋潇一事,很快便又想起那日西山校場裏,越樓西和自己說過的話。
那日西山腳下的霞光漫天,祁雲渺卻沒有任何的心思去欣賞。
她只記得越樓西把花草環扣在自己的腦袋上,俯身對自己說話的場景。
越樓西……
祁雲渺無奈趴在窗臺上,生平頭一次意識到太讨人喜歡,似乎也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
決定好不去宋家之後,祁雲渺才強迫自己不要繼續去想越樓西和宋潇,她此番回到上京城,心底裏只該裝着一回事情,那就是阿爹的事情。
她和阿娘已經回京兩個多月了,但似乎和寧王還沒有什麽直接的接觸。
而似乎是心有所想,必有回響,第二日,祁雲渺剛起身,便見阿娘坐在自己床頭,道,過幾日宮中設入冬宴,邀請了陵陽侯府去赴宴。
“入宮?”祁雲渺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和阿娘問道,“那寧王……”
“他不去。”沈若竹道。
祁雲渺眸中的失落不言而喻。
沈若竹便告訴她道,傳聞自從雙目徹底失明之後,寧王便不曾參加過宮中任何的宴會,先帝給了他權力,叫他可以這麽做。
想想也是,一個什麽都看不到的人,去赴宴,是能自己動手吃飯,還是能欣賞美妙的舞曲呢?
“但是寧王妃還是會去,所以到時候,阿娘和你,都還是得注意言行,知道了嗎?”
沈若竹的叮囑叫祁雲渺複又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寧王不去,寧王妃去,那怎麽說也是一個機會。
知曉自己即将要進宮之後,祁雲渺便被阿娘拉起來,先又去做了一身新的衣裳。
雖說她才剛剛做了幾身新衣裳,但是入宮要穿的衣裳,還是同尋常不大一樣,有嚴格的規矩同禮制。
入宮。
祁雲渺尚未去過皇宮呢。
她和皇宮最近的距離,就是從前去國子監看望裴則的時候。國子監就設立在皇宮的院牆外邊,是整個京城除了各部衙門之外,最靠近皇宮的地方。
她曾站在國子監外,遠眺皇宮,看見其間的飛檐俏壁,紅牆黃瓦,顏色鮮亮。
雖然還有些好奇皇宮會是什麽樣子的,但是祁雲渺對于皇宮的生活,倒并不向往。
她聽說過的,入了宮的人,想再出宮便難了。而皇宮就那麽大點地方,就算再大再金碧輝煌,也是有邊界的,大不過一整個京城去。
京城待多了她都覺無趣,何況是皇宮呢。
所以祁雲渺對于入宮一事,雖然表現得嚴肅又認真,但卻持的是敬而遠之的态度。
暫時不能去找宋家的人玩,祁雲渺在去往皇宮之前,便一連又在自家還有王家都練習了好幾日的武藝。
她跟随着越群瑤學習劍法,劍法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每一處力量全都能夠使得恰到好處。
這是入宮的前一日,祁雲渺又被越群瑤喊來家中練劍,她正揮舞着自己手中的長劍呢,一回頭,卻見晏酬已不知何時又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祁雲渺見到了他,手中的劍法卻并沒有因為他而停頓。
她繼續揮舞着手中的長劍,直到一整套招式結束,才收劍,同晏酬已挑眉問道:“你又迷路了?”
“沒有。”晏酬已站在廊下,笑笑,“恰好在府上,聽聞祁姑娘也來了,便忍不住想過來瞧瞧,畢竟祁姑娘是晏某在上京城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呢。”
好吧,祁雲渺也跟着笑了。
晏酬已又道:“祁姑娘英姿非凡,雖然早知姑娘習武,但今日是晏某第一回見到姑娘真正舞劍,實在是比晏某見過的許多兒郎都要出色。”
“是吧?”
祁雲渺越長大越覺得自己實在禁不住人誇,只要有相熟的人一誇她,她便會彎起唇角,瞬間得意到沒邊去。
不過真誇還是恭維,她還是分得清楚的。
她得意了片刻,便收斂起神色問晏酬已:“你今日到王家是來做什麽呢?”
“哦,我是來……”
“小姐!”
晏酬已正待說話,卻聽身後長廊有小厮匆匆跑來,阻斷了他的話聲。
他回頭去看,便聽那下人趕來,道:“裴相府上的小裴大人來了,說是來接您去用晚膳,如今正在外頭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