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心咒第五十三章神鐵木
“你們快點收拾東西離開,天有異象!”老奶奶回頭看了我一眼。
她所說的收拾東西,就是要我将人頭裝好。我應了一聲,蹲下身子将自己背包裏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木頭默契的往自己包裏裝。口中的小藥丸似乎是那種入口即化類型的,冰冰涼涼早已經化成了一灘苦水順着喉嚨直往肚子裏面鑽。小叭和單宇也來幫手,我給小叭使了個眼色,小叭會意起身問老奶奶:“奶奶,一會是要下雨嗎?為什麽氣溫不降反升呢?”
我趁這個機會,掏出剛才偷偷藏在袖子裏的紗布捂在嘴上迅速吐出了口中的藥水,再把紗布趕緊揣進了口袋。木頭也照辦了。單宇極力用身體遮住我們兩人,我們算是配合得當。
奶奶沒有回答小叭的問題,只是看着我輕搖了一下頭,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覺得她已經知道我們沒有吞下她給的藥,她會不會改變主意不送我們出去了呢?
“在外,一步一修為,趴在網上一圈一修為。蜘蛛織網為圓,卻終究不能圓!”她沒有拆穿我們的小伎倆,眼神落在我和木頭身上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完全不能理解,想必木頭、小叭、單宇也是一樣。
“快走吧!天數有變!”老奶奶再次看了木頭一眼,徑自向樓梯走去。
奶奶雖然年紀大,可行動迅速,我幾乎是全速才沒有被落下。不管到了哪一層,蜘蛛都讓出一大片位置讓我們通過,我有種被視為貴賓的錯覺。
到了第一層,老奶奶站在承重柱邊上輕聲說:“我就送你們到這裏,以後的事看你們自己了!”
我點了下頭,向她行了個禮,木頭有些無情,直接打開了大門招呼道:“快點!要下大雨了!”
我走到門邊,關掉了手中的電筒,看着老奶奶就這樣沉沒于黑暗之中。
木頭和小叭合力迅速将大門鎖回原樣。外面風卷着潮濕溫熱的地氣突兀又詭異。灰蒙蒙的天空偶爾有閃電遠遠地撕扯掙紮,雷聲也遠遠的幾乎沒有攻擊性。我們穿過雜草叢生的院子,跳過矮牆,木頭靠近我問道:“剛才的藥你全都吐出來了嗎?”
小叭帶着單宇一路領先,将我們落在了後面,我加緊了腳上的步伐看了一眼木頭:“可能有一點順着喉嚨滑下去了!”
木頭突然一下攬過我的後脖頸,用手肘壓制迫使我彎下了腰,手繞過脖子掐住了我的下巴,另一只迅速伸過來将食指和中指探進了我的喉嚨來,我吓了一跳,緊接着猛烈吐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眼淚橫流。
吐完,木頭拍着我的後背說:“那個老婆婆太古怪,不能信任她!”
我難受的直起了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木頭沒給我休息的時間,直接拉着我在路上跑了起來,前面小叭和單宇故意放慢了腳步等着我們。我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木頭:“你懷疑藥丸是蠱蟲?”
木頭點了一下頭,正準備說話,天上掉下來一道耀眼的閃電,就在這一瞬間,被它照亮的一切都變得異樣恐怖。我感到全身毛發豎立,像是啓動了防禦系統,連鼻孔和耳道裏的細毛都在盡可能變得堅硬,刺得我神經發疼。
“咔噠”一聲,又一道霹靂從天而降,就像發怒的巨人,準備悄悄接近我們,把我們撕裂。雷聲緊跟着咆哮而來,震得整個地面都在顫抖。
指甲大小的冰疙瘩砸落在地上“哐當”作響,冰雹?我有些震驚。
求生意識令我的腦子飛速轉動,必須找一個堅固可以遮擋的地方躲避才行。這裏離村子有一段距離,沒有住戶,不過焚化場邊上有一個小廟,不知還在不在。空氣中的霧氣逐漸加重,冰雹落下的頻率越來越高,沒時間考慮了:“跟我走,那邊有個小廟!”我大聲叫道,盡力找準方向帶着他們向焚化場跑去。
球形閃電緊挨着山邊跳躍滾落,所到之處盡顯火光,可那火光很快就被集密的冰雹砸得沒了脾氣,竟然沒有造成任何的無妄之災。
我迎着冰雹艱難向前奔跑,被砸的意識有點渙散,突然一個溫暖的氣息包圍了我,我擡手摸了一把眼睛才看清是單宇,她撐着衣服遮擋住了我的頭頂,我扯動嘴角想給她一個微笑,可是冰雹不給我們時間,我攬過她的肩膀帶她踏着落在地上開始融化的冰雹奔向小廟。
幸好小廟還在,它被翻新重修過,我帶着單宇擠了進去,小叭和木頭也随後趕到。
這裏雖說是小廟,可真是小的有點可憐。我們在裏面只能弓着腰,因為它全高不超過一米五,整個空間頂多三平米左右,門洞上沒有裝門,正對門放着一張低矮的供臺,供臺上供的是一段黑色的木頭。
我們四人擠得窄小空間幾乎沒有盈餘。我氣喘籲籲卸下背包抱在懷裏席地而坐。小叭和木頭也都坐了下來,單宇猶豫了一下還是靠着我坐下了。我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問道:“有沒有受傷?”
單宇扶了一下額角:“沒有!”
我拿開單宇的手,看見她額角有一小塊皮膚紅紅的,手指摸上去有些微微腫起來,我搓暖掌心按在紅腫的地方輕輕揉着,單宇微微低下頭,雙頰有些潮紅。
小叭喘勻了氣後翻着白眼拿起了身後供臺上的木頭問道:“這裏是土地廟嗎?為什麽沒有土地老兒,只有一塊木頭?”
我抱緊了懷中的背包,其實并不感到冷,只是無意識的行為,木頭擔憂地瞥了一眼我手中的背包,然後眼睛盯着地面陷入了沉思。小叭用手裏的黑木戳了一下我,提醒我回答他的問題,我有點不耐煩:“快把它放回去,這塊是神鐵木,是布洛陀砍來支撐天地的其中一塊。壯族人的神是布洛陀,他們有自己祈福的經文叫《布洛陀詩經》。”
“神鐵木?難怪那麽重!可是這樣一塊木頭怎麽可能用來支撐天地呢?難道跟金箍棒一樣可以變大變小?”小叭将神木放回到原來的位置小聲嘀咕着。“布洛陀?聽起來可不像是個正派人士啊!”
單宇抓緊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笑了一下道:“布洛陀是巫神。”
“那塔裏的老奶奶是不是巫神?”小叭的眼神落在了我懷裏的背包上,我知道他想問,又想克制自己,故意東拉西扯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單宇見我發呆,只好接了小叭的話:“練蟲是巫術了一種吧。不過,佛教也有修禦蟲術的,那種以自殘修行的人叫密修者,和苦行憎一樣,都是通過施虐自身來達到修煉目的的。”
“我對宗教沒什麽研究,不過60年代的新聞報道記載過,我國曾大力禁止巫術巫教,打擊封建迷信,□□幾乎把他們滅絕,這老婆婆是怎麽躲過來的?還有這神鐵木,都是違背我們馬克思主義的存在。”小叭說的認真,可是眼睛還是不停落在背包上,那眼神不經意的連木頭都發現了。
木頭擡眼看了看我,低聲問道:“要走這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