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黎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在他撤離後唇邊還沾有他的唾液和氣息,見鍋裏番茄汁煮好了,不在乎手會不會将他的衣服弄髒,直接推開了他。
走去爐前熄火,邊将番茄汁倒出來準備煎牛肉,邊笑話他,“哪學來那麽土氣的東西?”
“很土嗎?”趙景川低咳了兩聲,擔心鍋太熱倒番茄汁時會燙到她的手,他上前幫了她一把。
書黎為了掩飾剛溢出心口的心動,不停地吐槽他、否定他:“很土,土死了。”
趙景川聽話地點頭,吸取意見:“那下次不這樣了。”
他順手幫她把鍋洗幹淨,讓她倒上油,看着她煎牛肉。
書黎見他如此聽她的話,又無語地看他一眼,心塞地翻着鍋裏的牛肉塊,不搭理他。
她心不在焉地将牛肉翻來翻去,唯獨漏了角落裏的一塊,倏地瞧見一只手伸過來指了指那一塊兒,“怎麽了?”
趙景川說,“這焦了吧。”
書黎夾起來一看,果然焦了,是她忘記翻面了,其他的也煎得差不多了。她熄了火想将它扔進垃圾桶裏,卻聽見他說,“別浪費,我來吃了。”
她無奈地問:“你吃來幹嘛?對身體不好。”
“只吃不焦的部分不就行了嗎?”
書黎拗不過他,用筷子夾給他吃,小聲說:“小心燙。”
吃一塊半焦的牛肉,他還挺開心的。
書黎表現出十分的不理解。
待他吃完,她将剩下焦的部分扔了,繼續認真做料理。
兩個人的晚餐,她不會弄得太豐富。
一般只做一道葷菜一道素菜就夠了,米飯也無需太多,她只吃一碗,趙景川吃兩碗或再多一點兒。
因此,一頓飯半小時左右足矣。
今晚跟他打鬧浪費了點兒時間,也僅花了四十分鐘。
吃飯時,書黎跟他說,“三十號晚上我就放假了,三十一號我打算給周莺補課,直接把上周沒補的和這周要補的都一起補完,我讓她早點過來。”
趙景川嗯了一聲,沒什麽意見。
他要上班,那天确實陪不了她,更管不了她做什麽。
書黎還沒說完,她吃了口飯,繼續道:“然後下午秦桑桑找我去跨年,那晚我可能……就不回來了。”
這件事他倒是有意見了,擰眉問,“你們要去哪兒?”
“沒去哪兒啊。”書黎眼睛圓溜溜地看着他,語氣尋常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很複雜,雖然她是你和我的小外甥女,但是我們曾經還是最好的朋友。跟她再見面以來,我都沒怎麽顧上她,一直想找個機會跟她待一晚,好好聊聊天。既然她提出了那天晚上一起跨年,我也沒辦法拒絕。”
趙景川能理解她們之間的感情,聽見秦桑桑三個字的時候,還以為書黎想讓她過來家裏跟他們一起跨年,沒成想竟是她們倆商量着抛下他一起出去。
他雖然要上班,但下午六點就可以下班回家了,晚上不用值班,待在家裏還是能陪她跨過這個新年的。
現在……好像已經不需要了。
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外甥女,作為局外人趙景川又嗯了一聲,有意見也沒法發表意見地點頭:“別去人群密集的地方。”
“放心。”書黎保證地說,“不會去的。”
“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
“嗯。”
***
三十一號上午,趙景川八點不到就起床出門上班。
他乘電梯下到停車場,電梯門打開走出去沒兩步便撞見了周頌然和周莺。
周莺腆着臉喊了聲“師公”,趙景川才反應過來是他們。
小姑娘從小被教育見到人就要喊,不然不禮貌。
趙景川跟她一起吃過飯,也算是有些熟悉,視線從他倆身上掠過,最終在小姑娘那兒定住,笑着問候:“這麽早過來了?”
“對。”周莺說,“書老師說下午沒空,所以盡量早上上完所有的課,讓我早點過來。你是要去上班了嗎?”
趙景川嗯了聲,不跟她多說便走了,“快上去吧。”
全程沒跟周頌然說一句話,也沒多看他幾眼。
趙景川承認,在他還沒确認對書黎的心意時,對周頌然和書黎曾經如此要好的同桌關系有過一絲嫉妒,也曾想過書黎喜歡過的人是不是他,牆角的Z代表的是否是“周”。
可所有的一切,在他确定了對書黎的喜歡之後,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
于他而言,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只要認定了的東西,就會努力争取,從不在乎對手是誰。
況且,書黎本就是他的妻子。
周莺按下電梯按鈕,直接走了進去。
周頌然看着趙景川離開的背影覺得愈發眼熟,之前書黎還禮的時候只遠遠看他側臉還不覺得熟悉,現在靠近了細看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按理說,不應該啊。
難不成是客戶?
他問了周莺一個問題:“你書老師的老公是做什麽的?”
“他嗎?醫生。”電梯到了,周莺走出去按門鈴。
竟然是醫生。
周頌然沒再問下去,心裏想着估摸是他想多了。
***
客廳門鈴響起時,書黎剛倒了杯牛奶來喝,走過去拉開門看見周莺很乖地背着書包站在門口。
她笑得露出兩個小虎牙,“書老師,早啊。”
書黎被吓了一跳,還以為是趙景川忘帶東西返回來了,“你怎麽來得這麽早。”
她讓她早點來,以為她至少八點鐘才到,沒成想七點多就來了。
看來她們對早的概念有所不同。
書黎自省了一頓,将她請進來,讓她先坐着看會兒書。
冬天被窩實在舒服,要不是早上趙景川三番四次進來叫她,她估計還睡得天昏地暗沒醒來呢。
此刻,早餐還沒吃完,身上也還穿着睡衣,不過是十分保守毛絨絨的那種,只有頭發是紮好挑不出毛病來的,俨然一副剛睡醒很懵的樣子。
周頌然眼帶笑意地看着她,簡單打了聲招呼,把周莺送到連門都沒進就離開了。
下樓梯時,他認真回憶了一下,腦中忽然晃過一個畫面,想到高二下學期的一節體育課結束後的中午,他去食堂打飯回教室吃的途中,看見書黎與一個男生在一樓架空層裏聊天。
似乎就是周莺剛打招呼的那個男人。
即便周頌然沒跟那個男生同過班,當年通過臉也能一眼認出他是誰,曾拿了高一全學年的級部第一和高二上學期的理科第一名的趙景川。
原來他就是趙景川,沒記錯的話高一跟書黎是同班同學。
許多事情都講究先來後到。
是他太晚了,不僅再見得太晚,初識也太晚。
***
書黎吃完早餐,換了身衣服,将電腦捧出來,開始認真地給周莺上課。
四個小時的課程,分兩節課來完成,中間休息十五分鐘。
結束時,剛好過了十二點半,周頌然準時來接周莺回去。
最後一次課結束,書黎難免話多,臨走前跟她多唠叨了幾句,“馬上就要期末考了,期中考的時候我看了下你的成績,總分在全年級已經排進一百名以內了,但是只有八十七名,以往我們學校前五十名才是穩進南中的。你現在還有點危險啊……”
“我知道。”周莺也很清楚自己的情況,苦惱地低下了頭,“我覺得我現在每科都不上不下的,沒有特別拔尖的一科可以提分,所以整體成績也不上不下的。”
“沒事的。”書黎這樣告訴她,不是為了讓她焦慮,而是讓她有點危機感,“期末考之後就是寒假了,寒假還有機會,你自己好好把握。”
“我明白了,老師。”離開前,周莺向她招手道別,“謝謝老師,我一定會考上南中的。”
“拜拜,我相信你。”
送走了周莺,書黎發消息給秦桑桑,順便思考今天中午的午餐怎麽解決,趙景川不在家,她打算随便糊弄一下。
一只雪梨:我大概什麽時候出發?
過了好一會兒,她從冰箱裏拿了幾個餃子蒸來吃,快蒸熟的時候才收到秦桑桑的回複。
Lorena:剛睡醒。
Lorena:你等我一會兒,我起床過去接你。
早些天,秦桑桑約她的時候就說了元旦三天她爸媽出去旅游不在家,家裏只剩下她一個人,讓書黎過來,她們一起跨年。
一只雪梨:好。
與此同時,剛同意了今晚調值班的事兒的趙景川收到了秦桑桑發來的信息,低頭點開一看。
Lorena:舅舅/哈哈哈/
Lorena:今晚我就不把你老婆還給你了,提前給你拜個早年。/福/
Lorena:我們要一起看電影、燒烤、倒數跨年還一起睡覺覺。
Lorena:羨慕嗎?
面對她幼稚又挑釁的發言,趙景川低嗤了聲,言簡意赅地回複。
jc:收起你毛躁的性子!
jc:她要是發生了什麽意外,你死定了。
秦桑桑不以為然,也不知道聖誕節那天發生的事,心想在家裏能發生什麽意外,他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難不成還能把家給炸了。
Lorena:放心。
Lorena:我現在就去接我的小舅媽。
Lorena:不會有任何意外,OK?
***
既然只是去秦桑桑家裏玩,她家又沒什麽人在,書黎沒用心化妝,随意敷衍幾下就換上衣服下樓了。
秦桑桑把車停在馬路旁候着,看見書黎坐上車來,伸手遞給她一杯溫熱的奶茶。
書黎驚喜地接過,哇了聲:“是給我的嗎?”
“當然。”秦桑桑邀功道,“我專門去排隊買了再過來的。”
女人之間的潛在默契,跟男人是沒法比的。
要是趙景川,肯定不同意她經常喝奶茶,最多只會給她買一杯熱咖啡,還是在那種看上去很正規的店裏買的苦咖啡,只有跟好朋友在一起才可以這樣肆無忌憚。
秦桑桑啓動開車前,取笑道:“聽說小舅舅今晚要在醫院值晚班,太慘了吧。”
“你怎麽知道?”書黎也才剛知道這件事兒,趙景川在手機裏跟她說是臨時換的。
“喏。”
大家不僅是朋友,更是家人。
秦桑桑不介意地将和趙景川和聊天記錄翻給她看,目的是想一起取笑他,“你說他會不會很羨慕我們?”
書黎看見趙景川後面發了兩條語音跟秦桑桑交代了幾句話,其中就提到值晚班的事,也看了前面秦桑桑問他“羨慕嗎”的聊天記錄。
說實話,她不覺得他會羨慕什麽,看了眼他的回答,書黎莫名被一句話吸引了視線。
【她要是發生了什麽意外,你死定了。】
他平時都是這麽跟秦桑桑說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