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的男女，依舊沒有放開彼此。男人的目光，緩緩跟随離得愈來愈遠的二人，随即眸光一閃。
“公子，”懷中的柳懷晴拽了拽他的衣服，緊盯住他，十分期待地問，“可要揭下懷晴的面具？要知道，懷晴是故意輸給公子的。”
男人呵呵一笑，“是嗎，故意？原來是這樣啊——”
下一秒，他忽然在旖旎的氣氛中凝住笑意，壓低聲音道：“可爺不想娶你。”一邊佯作驚慌，一邊松開了手，“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手滑！”柳懷晴顧盼流光的眸，頓時充滿不可思議，若是将面具揭開，定是一張花容失色的面孔。
砰！然後她猝不及防地摔到擂臺之下，姿勢十分不雅。
她艱難地撐着身子坐起來，咬牙，“你！”
她早在上場前偷偷見過了他的樣貌，雖然只是偶然碰到，但驚鴻一瞥，留給她的印象極深。
她已二十有一，爹最近為她的婚事大為發愁，甚至不惜建造比武招親舞臺，可崇門內武功數一數二的男子……她根本不願嫁給瞎了只眼的莫一凡，可爹打得就是這番主意。
于是她決定嫁給這位神秘男子——嗯，窮是窮了點兒，臉夠賞心悅目就可以了。
本來想着抱得美男歸，可這一切，怎麽跟她計劃的完全不相符？這男人若不是來招親的，為何匆匆與一個醜女簽下切磋戰書？她柳懷晴是崇門第一美女，一身紅衣便是她的标志，難道他沒聽過有關她姿容的傳聞，也不對她的動心嗎？
還是說，他就是想娶之前的那個醜女？！
衆人見柳長老的女兒被人當衆羞辱，一片嘩然。
偏偏那男子還嗤笑道：“看來柳長老的閨女不過如此，見個男人就往前貼。”
“懷晴你沒事吧！”
“這男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你說什麽！”柳懷晴的兩位陪讀撲過來，而她本人只注意到了身邊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目光，推開兩個陪讀，又羞又怒。
而男人背對着他們，斜着眼，懶洋洋地揭開面具并丢掉，潇灑地離去。
柳懷晴氣得跺腳：“混蛋！你給我站住！來人，還不快給我抓住他！”
而男人搖頭感慨，崇門的女人一點都沒意思，還是那小妮子有趣得多。
——
幾乎是快回到府院，沈無顏才終于停下來。他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飛快松開了空桐白的手。
空桐白見他神色冷清，薄唇微抿，心裏不免咯噔一聲，有些無措地問：“……你是生氣了嗎？”沈無顏沒說話。
在仙狐山被大家嫌棄的記憶湧上心頭，空桐白覺得不能再有第二次發生了，幾乎用一副近乎絕望的表情說道：“你不會也讨厭我了吧？”
“還是說，你不滿我私自出門，擔心我會去害人？”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沈無顏的表情。
他挑了下眉頭，道：“氣你笨。”見她臉色煞白，他揉揉太陽穴，心中的氣焰瞬間偃旗息鼓。
他根本不敢想，如果自己晚到一步，會發生些什麽。那酒鬼若對她動手動腳，她力氣拗不過，就不得不使用旁人眼裏，只有妖怪才會用的“妖術”了。
此時外面都傳她是殺人兇手，且崇門的人本就在抓她，這個節骨眼再出事，他根本無法洗清她的冤屈，護她周全。
不過這些話，他并不打算對空桐白說。他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你的身份，僅我一人知道。沒有人看到你出門。跟我一起回去，你怎麽解釋？”
空桐白這才發覺自己犯了錯，倒也沒為難，唔了一聲，“不是有間雜物房嘛，我就說好奇裏面有什麽，結果暈在裏面了。”
沈無顏嗯了一聲，無比認真地凝視她：“變吧。”
空桐白呆了呆，“什麽？”
沈無顏淡淡地勾了下唇，“變成貓。你不就這麽出來的嗎？”
空桐白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快回去。錦春如果進了雜物房，你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
錦春是在雜物房找到姑娘的。姑娘渾身髒兮兮的，像是在裏面打過滾，顯然在這裏呆了許久。正當她松了口氣，納悶地想問她為什麽在這裏時，就見姑娘慘白着臉，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虛弱道，“抱歉，我不知怎麽就昏在裏面了……頭好暈，還沒有力氣。”
錦春忙道：“姑娘身子虛，先泡個澡，我再做個雞湯給您補一補。”然後就在下人們好奇地眼光中，扶着空桐白，旁若無人地回屋子裏去了。
空桐白心裏特別躁。沒找到葉歡、甄睿和葉歡的之間的關系、孩子們的消息，而且今天她好像看到了青姐和鐵娘子，可是又不确定是不是，心裏像被貓狠狠撓了幾爪子。
再加上那個看上去有些吓人的老太婆，說的莫名其妙的話……
她真是郁悶得想跳河。
直到洗完澡，喝完湯，心情才有些好轉。然後她聲稱自己不舒服要就寝，将錦春趕了出去，開始焦慮地等待土地老兒現身。
她越想越想煩，恨不得立刻把他扥出來問個究竟，于是又跺地又拍床。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他還是沒出現，而她坐在椅子上，手撐着下巴直打蔫。
也不知過了多久，砰，地面被頂裂，一個白發老頭出現在漆黑的屋子裏。他咳嗽了兩聲，“咳咳，九尾。”
空桐白眯了眯眸，确定是他來了，瞬間清醒。
這老頭似乎十分注重自己的着裝，跟頂着馬糞出現時，穿得完全不一樣。看得出來，頭發也是新洗過的。
“上回見你還是在天上，你還小……唉，說起來，你姐姐……”看看，神仙就是神仙，學多了玉帝那深沉的口氣，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進入正題。一想到他是替玉帝來的，空桐白就氣不打一處來，神情恹恹地看着他，“臭老頭，有屁快放！”
土地似乎對她的态度早有預料，笑呵呵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小九尾。我來，是奉了玉帝指示，對你下達任務的。還有你前世的一些事，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