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句話,鼓足了她多少勇氣才說出口,卻被他取笑成這樣。
書黎頓覺無地自容,臉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嫩白的手慌裏忙張地揪起床邊的薄被,蓋住腦袋,然後彎腰窩在床上。
突然像個蟬蛹似的,一整個逃避現實藏起來的動作。
趙景川目睹了全程,有些忍俊不禁。
聽見他從胸腔裏持續不斷傳來的笑聲,書黎惱怒地說:“別笑了,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過了一會兒,察覺到笑聲停歇,人好像不在卧室裏了,她才從被子裏緩慢地探出腦袋,艱難地喘了口氣。
趙景川已經進浴室洗澡去了。
她快速下床,輕手輕腳地走出卧室,去廚房倒杯水猛喝了好幾口,想要冷靜冷靜……
可才過了一小會兒,想起剛剛說出口的話,臉又無法控制地燒起來。
書黎腸子都悔青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說得那樣直白,但就是說出口了。
那或許是一種從心裏由內而發的感嘆和坦白,她所說的适應和準備好不僅僅是字面意思,更是對他的信任與接納。
剛走進這段婚姻時,書黎完全是抱着嘗試的心态進來的。
沒經歷過磨合,誰也無法保證盡頭會是什麽,她不敢奢望餘生如何,已經做好了出現各種摩擦,曾經停留在表面的暗戀濾鏡破碎,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的準備。
可這些天相處下來,她發現了他的認真和不帶兒戲般的責任心。
哪怕不是她喜歡的人,只是單純的作為曾經的高中同學趙景川,那他也是一個值得交付一生的男人。
就算他們這輩子都不會産生相互喜歡的感情,她也願意陪他一起平淡地生活下去。
所以,她才說,她适應好,也準備好了,是身心都對他産生了無比的信任與接納的意思。
可因之前的聊天,這段話的另一層含義過于羞恥。
把書黎弄得無地自容,生怕在卧室裏待着,他洗完澡出來還要尴尬地四目相對,她逃避式地溜進衣帽間,拿着衣服去了另一個衛浴洗澡。
以往書黎的洗澡時間在二十分鐘左右。
這一次,三十分鐘過去,她還沒出來,浴室隔音極差,嘩啦啦的水聲站在門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趙景川敲了敲門,聽到水聲頓止,門內的人問:“怎麽了?”
他提醒道:“別洗太久,小心着涼了。”
正準備擦身子的書黎皺了皺鼻子,哦了一聲,也故作鎮定地說:“我準備出來了。”
擦完身子,她拿起剛在衣帽間随手拿來的睡衣套在身上,薄薄的一件,不再是那種毛絨絨的卡通款,而是她一個人住時常穿的特別舒服的吊帶睡裙。
睡裙的面料柔軟、絲滑,不是過于性感的低胸款式,卻也帶了幾分嬌俏的女人味,能極好地勾勒出她勻稱的身形。
這個浴室裏沒吹風機,她剛洗了頭發,只是随意地擦了擦,發梢滴水地從裏面走了出來,水珠順着頸部線條滑落,一條條不甚明顯的水痕出現在她細膩的皮膚上,胸前、後背盡有。
書黎走路的步子極快,全程避開趙景川。
趙景川見她慌張無措地走進來,漂亮的杏眸瞪得滾圓卻沒看他一眼,四處亂瞥地像是在找東西。
他關心地問:“找什麽?”
書黎沒搭理他,找到吹風機後就走進了浴室,順手還把門給關上了。
關門的力度顯得稍微有點粗魯。
被無視了個徹底的趙景川對着門口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地低頭繼續回複手機裏同事發來的關于工作上的問題。
書黎吹完頭發出來之後,也沒怎麽理睬趙景川。
趙景川就坐在床邊,看上去不知道在跟誰聊天,十分認真地用手機打字,同樣沒怎麽注意她,關心她。
書黎莫名心情有些低落,見時間不早了,打算上床睡覺,可是他正在坐的那一塊區域剛好是她常睡的位置,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這麽巧。
反正大家一起睡同一張床,睡哪邊不是睡?上床之後把枕頭換過來就行了。
如此想着,書黎裝模作樣地低咳了兩聲,用極其自然又淡定的語氣通知他“睡覺了”,就擅自主張地伸手去把頂上的吊燈關掉,只剩下一盞微亮的小夜燈。
趁他還在閑聊沒空搭理她,靜悄悄地想越過他走去床的另一邊上床,然後睡覺裝死。
熟料,她剛從他身邊走過不到兩秒,細白的手腕忽被他一把握住又拉了回來。
書黎啊了聲,重心不整,往後踉跄了兩下,意料之中地摔在了他腿上,以一種他們從未嘗試過的姿勢暧昧地坐着。
她不自在地漲紅了臉,想起身離開。
卻被他拉着又坐了下去。
腿間的肌膚隔着布料相觸,沐浴後的味道與氣息猝不及防地糅雜在一起。
書黎坐在他大腿上,手臂緊貼在他的胸膛,距離近得她的眼睛無處安放,她心中直呼救命,無奈得五官都皺了起來,像以前一樣不敢看他,只能低下頭,咬牙質問:“拉我做什麽?放開我!”
趙景川放下手機,垂眼看她,直白地問:“你慌什麽?不是說準備好了?卻連自己老公的腿都不敢坐,嘴上說着準備好了,實際上連看我一眼都不敢,嗯?”
“我……”書黎下意識地擡頭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去,出爾反爾地說,“那我收回我剛剛說的話,我沒準備好。”
“為什麽?”趙景川不明白,帶了幾分疑惑的語氣,“只是因為我後來取笑了你?”
她瞪他一眼,“不是。”
趙景川看她表情,嘴上說着不是,心裏估計已經把他罵無數遍了,以及後來一直躲着他,他也能看得出來,“對不起,我跟你道歉。”
“你道歉什麽?”這次換書黎不明白了。
趙景川實話實說,“只是覺得有點特別,下意識說了這麽句話,沒想太多。”
書黎的關注點完全跑偏,“你覺得這很特別?”
面對她的質疑,趙景川看着她眼皮輕掀,很嚴謹地加了個限定範圍,“在我看來。”
書黎徹底對他無語:“……”
趙景川又說:“正常人的思維難道不是水到渠成,心領神會,自然而然地去發生的嗎?我沒見過這種,你就當我見識少。”
書黎默了幾秒,低聲嗫嚅道:“可我們不是正常夫妻啊,我們要心領神會得等到什麽時候?”
這輩子真的會有這麽一天嗎?
趙景川卻沒聽清她說什麽,“什麽什麽時候?”
“沒什麽。”
“所以,別在意了。”趙景川是真的擔心因為一句話惹她不高興,“我沒有別的意思。”
“知道了。”該說不說,被他這一番解釋,書黎心情好了許多,也沒那麽羞恥了。
結束了話題,他低眸打量了她一眼,“這身睡衣沒見你穿過。”
“剛住在一起的那幾天,”書黎眼捷顫了顫,誠實地說,“我沒好意思穿。”
他輕笑了一聲,沒問她原因,“挺好看的。”
“……”突然被誇了,她臉又紅了一下,紅暈從臉頰逐漸蔓延到了耳根,再紅下去可不得了了。
書黎不是那種細瘦得過分的竹竿身材,全身勻稱有肉,該有地方全都有,因為長得高,腿還特別漂亮,修長筆直的,穿裙子時尤其紮眼。
因此,能把一條輕薄偏成熟的睡裙完完全全地撐起來,穿出一種屬于她獨有的味道。
或許是因為她剛說準備好了,又是大晚上黑燈瞎火之下孤男寡女的,所有的氛圍都被渲染到了極致,不做點什麽,好像顯得彼此都有些忸怩作态,或嫌棄對方似的。
雙方都靜默了幾秒,室內氣氛暧昧旖旎。
趙景川低頭,對上她清澈的雙眼,聲音沉沉地喊她的名字:“書黎。”
書黎被他的氣息逼近,迷糊地發出了個字音:“嗯?”
他問,“你準備好了是吧?”
“……”怎麽又提這個問題,以為他還想笑她,她隐隐有些生氣了,刻意反着說,“沒有。”
趙景川聽出了她的潛臺詞,順着說下去:“要試着親我一下嗎?”
看看是不是真的準備好了。
“啊?”聽到這句話,書黎的腦子嗡嗡地響,整個人都懵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也不确定地問,“現在嗎?”
“嗯,我們試試。”
……真的要試嗎?
書黎緊張得冒汗,一點兒經驗都沒有,不知道該怎麽做,是直接湊上去碰一下嘴唇就行了,還是像電視裏那樣的深吻,什麽都不知道。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閉眼,手應該往哪兒放,是直接仰頭親他,還是破罐子破摔地讓他來主動時,他看出她的遲疑,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告訴她別怕,耐心地教她把手搭在他的頸上。
書黎順勢地雙手圈住他的後頸,倏地覺得這樣的姿勢很色.情。
兩人換了一種極其親密的坐姿,睡裙因她手臂上擡,裙擺也跟着被迫往上走,大腿無法避免地被露了出來。
不過此刻兩人都無暇顧及。
在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前,撞進他漆黑的瞳眸裏,面對着一件以前根本不敢奢望的事兒,書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遲遲下不去動作。
趙景川耐心很足地等她,目的只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做好了準備。
如果沒有,那就再等等,或下次再來。
他也不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書黎閉上眼睛,鼓足勇氣,仰頭在他的唇邊印下了一個吻。
嘴唇相碰時,她全身輕顫。
能感受到他唇上的溫軟,以及一種很奇妙的酥酥麻麻的觸覺,讓她第一次嘗到了接吻的味道。
完成好了任務,書黎正準備退開,還想着等會兒再回味一下剛剛的感覺。
……卻被無情地吐槽了。
趙景川嗓音低啞,“這算什麽接吻?”
一番取笑過後,男人突然間有了動作,書黎眼皮一跳,還未有所反應,就被他扣着腰,再次強行地往身上帶。
身體嚴絲合縫地貼緊在一塊兒時,
他對準她的唇瓣直接親了下去,不是蜻蜓點水的,而是含着她的下唇,吮吸,輕咬……一步步深入,勾着她流連厮磨。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我寫好了但沒修好,修完就發出來~盡量一點前吧~早點睡覺明天再看吧~